沈皇后和明德帝并肩而坐,沈清扬和李瑾瑜站在他们两人的身后。
秋姑姑按照梅雪的要求,领着人准备好一应器物后便将屋子里的宫人都遣了出去,她自己也退到门口站在安江旁边。
太后刚喝了麻沸散,尚且清醒着,叫了明德帝到床边嘱咐:
“就算结果再不好,也不要为难梅雪这孩子,好好送她回王府去,让她照顾好瑾之的身体就行。”
明德帝扫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梅雪,点了点头对静安太后说:
“母后,你放心吧,儿子都记住了。”
静安太后叹了口气,歪在软枕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在等待静安太后沉睡的时间里,梅雪依然是一句话没有,也不看明德帝等人,只慢而有序地做自己的准备工作。
将细若锋芒的银针放在滚酒中反复清洗后,梅雪右手举着银针,左手轻轻按了按太后的风池穴,见太后毫无反应,她便扭脸看着明德帝和沈皇后说:
“陛下,娘娘,民女要开始了,大约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请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民女。”
明德帝不说话,沈皇后点了点头,温声说:
“本宫明白了,你开始吧!”
梅雪点了点头,转身在床边的锦垫上跪下,将手里的银针探进了静安太后的鼻孔。
李瑾瑜悄悄看着屋角的滴漏,果真在大约一刻钟的时候,梅雪停了下来,将手里的银针放在盘子里,又把已经准备好的白色棉布带子绕着静安太后的头缠了几圈绑起来,将她的眼睛完全盖住了。
见梅雪开始净手,沈皇后有些诧异,温声问她说:
“这样就结束了吗?”
梅雪点了点头,拿布巾将手上的水擦干,然后给明德帝和沈皇后行礼说:
“已经结束了,三天后揭掉棉布,太后就能看得见,大约七天后,视力能够恢复到最佳状态。”
明德帝站了起来,对沈皇后说:
“你和瑾瑜在这里守着,朕还要去见内阁的几位老臣。”
沈皇后和李瑾瑜都站起身送明德帝,沈清扬也跟着行了礼。
明德帝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梅雪说:
“你就守在这里,没有朕的允许,不准离开慈宁宫半步。”
“是,民女明白。”
梅雪淡然答完,便又垂了眉眼站在静安太后的床边。
待明德帝一出门,沈清扬便走过去将床前的锦凳挪到梅雪脚边说:
“你很能站吗?不知道坐着等?”
梅雪看了他一眼,只淡淡地说了句“多谢沈大人”就垂首坐了下来。
沈皇后嘴角抽了两下没说话,李瑾瑜扭脸,眼底是几乎藏不住的笑意。
他和沈清扬相识多年,还从未见他关心过任何一个女孩子。
安江已经跟着明德帝走了,站在门口的秋姑姑看了看沈清扬和一言不发的梅雪,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可是蜀王世子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但如今看来,连皇后娘娘的侄儿也惦记着呢!
静安太后是在午时刚过不久醒过来的,也并不担心自己的情况,只让沈皇后回宫歇息用饭,又嘱咐李瑾瑜也回东宫去照看太子妃。
只沈清扬依然留在慈宁宫里。
秋姑姑领着人送了饭菜进来,梅雪陪着静安太后一起用了。
饭后净了手,梅雪便一边陪着静安太后说话,一边轻轻地给她按着腿。
静安太后摸索着握了梅雪的手说:
“好孩子,你也不用担心,无论结果怎么样,哀家都不会让你有事。”
梅雪轻轻应了一声,看着静安太后的满头白发,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的酸楚。
她不知道李瑾之和静安太后是如何的克制,才能做到在面对彼此的时候那样淡然。
梅雪又想起了娘,若自己还能见到她,一定做不到像李瑾之这样。
这大概是生于皇家的孩子们自小就学会了的生存之道。
静安太后又细细问了蜀王夫妇和李瑾桓、李瑾枫,叹了口气说:
“王妃这些年也不容易,当年为了瑾之,她的嫡母求到了哀家这里。
哀家一来心疼自己的孙儿,二来也是看中她的心性,相信她将来就算有了亲生儿子,也不会亏待瑾之。
可萧家人口简单,王妃又是庶出,对上林侧妃那样的,她的日子又岂会好过?”
梅雪想起初见时蜀王妃的憔悴疲惫与林侧妃的娇媚妖娆,不觉心下黯然。
其实从蜀王妃执意嫁进王府的那天起,很多人的悲剧便已经拉开了序幕。
沈清扬除了偶尔去偏殿用饭,就一直门神似地守在静安太后这里。
夜晚,梅雪陪睡在静安太后床边的软塌上,沈清扬就坐在廊下的椅子里眯一会儿。
秋姑姑叹气,却也无可奈何。
明德帝听人禀报了,第二天来慈宁宫探望太后的时候就踢了他一脚说:
“你一个外男宿在内宫做什么?天黑前给朕滚回羽林卫去。”
沈清扬也不躲,木着一张脸回道:
“陛下说过拿臣当儿子看的,那臣就不算外男。”
安江忍不住笑了,白白胖胖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明德帝气得瞪了眼,又给了沈清扬一脚说:
“你给朕滚一边儿去!”
沈清扬就老老实实地往旁边站了站,但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梅雪在里边听着,想起李瑾瑜见明德帝时的恭谨,便觉得沈清扬倒更像是明德帝的儿子。
太后听着也叹气,待明德帝到床前问候,便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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