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呜喔....
天还未亮,那只讨厌的大公鸡又叫唤了起来。
不过今日却显得有些动听,随着它叫一声陈爱娣便迫不及待地从那硬得硌人的床上跳了下来。
这床说是床,不过她爷爷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娘身边那个位置已经属于她弟弟了。
昨晚把那身逢年过节才穿的“新衣”拿了出来,衣服比过年时又多了一个补丁,也稍稍窄了一些,不过这已经是她最好的衣服,也很喜欢它。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呢。
“爱娣...爱娣....起床了!”
耳边传来母亲那有些粗糙的呼喊声,陈爱娣换作往日肯定要赖上一会才起来,不过今天一切都是欢喜的,因为今天是丰恩节!
穿好衣服后来到厨房中,她的母亲在灶头边忙碌,随着锅中水雾渺渺升起,一股米饭的香火扑面而来。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穿上了新衣,大人面脸上也总是挂着笑意,在早上就能吃上香喷喷的米饭!
她知道这还只是美好一天的开始,美美吃过香喷喷的饭食后,爹娘带着弟弟去村后,而自己与爷爷来到了村前。
其实她不喜欢村里的泥泞路,村里那些男孩子总喜欢在泥地中玩的一身泥,回去被他们爹娘用竹篾打,然后又乐此不疲的重复着这种蠢事。
她不理解,也不喜欢。
特别是自己穿着新衣的时候,就深怕沾上些泥土,因为她发现浣洗一次衣服上的红色便会淡一分。
要是村里这些路也能变成石路一样平整该多好呢?
不过陈爱娣还是很喜欢早晨的村子,灰蒙蒙的,一切很安静,当风吹过来时还凉凉的,非常舒服。
爷爷领着她去那神坛中,她也很喜欢这里,那存发叔公烧起的青烟味道很好闻。
爷爷与叔公在那里聊天,她也会趁着大人聊天时来到神像前,如两年前那般跟伯公祈祷爷爷腰直起来,祈祷爹娘的忧愁能少些,祈祷弟弟能健健康康长大。
听爷爷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神明,那一定也会回应她的吧?
不过也好像已经回应了,爷爷腰直起来了许多,爹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弟弟也不似过去那般体弱多病了!
随后神坛越来越多人,在叔公的带领下过了田埂说是要迎接商队。
那也是陈爱娣最期待的,听出去过云山村的保耀哥说那些商队什么都卖。
要是母亲能买些布能替自己再扯一身衣服那该多好?
不过她也知道这不太可能,毕竟家里最新的衣服还是三年前做的,就是弟弟身上那件。
要是能买块糖也行,听保耀哥说那一块块的糖非常甜,甜的发腻。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比山里甜草还甜么?
那从山间走来的商队人马真是高大威武,比保耀哥他爹还雄壮。
这时与存发叔公交流的那个哥哥真好看,她在村里也没有见过这么干净利落的人,那袍子上一块补丁都没有,袍面上好似没有一丝皱褶般,用好看的腰带束着。
对比之下她只感觉脸上突然热起来,本能似地躲在爷爷身后尽量不要让人发现自己这件新衣上的补丁。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总感觉对比起来有些羞人。
那个哥哥那双好看的眼睛就好像秋天里山间那潭水般澄澈,看向她们时又像春日般温暖。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迷糊间听到好似在为田埂的事情。
是啊,她也觉得田埂早应该修了,自己每次与同伴们在这里玩耍时总会有那么几个不小心的掉到田里的....
再之后那位好看的哥哥好像是走了,她也跟着爷爷回到村后,回到了爹娘那里。
也没多久就见到叔公开始祭祀,一柱柱香飘散出来的青烟笼在四周,有些熏眼睛。
弟弟说不喜欢青烟,有些呛人,她只觉他还没长大,这香味多么好闻,好似能让人平和几分,连那些吵闹的男孩子都安静了下来。
随后她带着弟弟捧着稻谷,来到人群中,走在田野上,在大人低声祷告中缓缓踏过这些熟悉的田埂,只可惜小孩子还不能捧香....
好不容易游完田地终于到今年丰恩节最期待的事情,随爷爷去逛那些商队摆的摊,刚才她数了一下,他们足足摆了九个摊位。
有卖锄头、刀具的,有卖茶盐酱醋的,也有卖布匹的,但此时她最想要去的是一个最小摊位,上面摆卖一些泛着甜味的东西,这大概就是糖了吧?!
大抵是弟弟也这么想,她与他默契地牵着爷爷往那块地方走,想来其他同伴也是这么想的,都牵着家中长者往这边靠拢。
那个大叔摆弄箩筐上一块块的糖
“这是麦芽糖,很甜很甜的”
“多少钱?”
“十文钱一块。”
听到这价格后她连忙拉着爷爷和弟弟走了,因为她曾听娘说过家里一年到完就只能存个二三十文钱....
不过那股甜味始终在她舌头中盘旋,连往年最期待的中午团食都觉得无味了起来。
许是昨晚一夜兴奋没睡好,许又是逛累了,吃过饭后她便在爷爷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也许是对那份甜的念想,竟然做起了吃糖的梦,只觉得很甜,很甜!
“爱娣,爱娣....”
在睡梦中只听见有人在叫她,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只看见满脸笑意的爷爷,他问她
“爱娣,甜不甜?”
她还未完全醒过来,只觉得是做梦,嘴巴吸允着糖块,便迷糊点了点头。
然后就见爷爷手中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糖来,她这才完全醒转过来,不由得惊呼一声
“糖!”
“是你爹给你买的!”
她此刻只觉得自己飘在云端一般幸福,兴奋地离开爷爷怀抱,落到地上欢喜的绕起圈圈来,这下子她也能跟其他人说糖的味道了吧?
不止是她,爷爷他们也欢喜的,在讨论些什么事情,不过她太过于兴奋没听全,只听得一些农忙,修路的词汇。
大概是想在农忙后修路,但修哪里的路呢?
她不知道,她已经跑开了,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跟同伴们分享甜的滋味!
就这般在人群中走着,她突然又看到了早晨时与叔公交谈的哥哥。
不过他好像没有早上那般开心了,只看得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带着些忧愁。
这种眼神她以往常常在大人的眼中那里看见,但这位好看的哥哥他又在忧愁些什么呢?
是啊,张临舟在忧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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