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涛涛,凉风习习,立在龙舟的最前端,曹丕手指南方,嘴里道“对岸的吴军有多少人马?”
曹真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回陛下,隔河相望,并无一人,既没有营盘大寨,也没有旌旗华盖”。
手指在龙舟的木制护栏上颇有节奏的敲了敲,曹丕又问,“可派了探马?”
“早已派出,只是无人回报”
曹丕不屑,“定是吴人的诡计,想诱孤贸然出击,孤偏不遂他心愿”。
曹真笑答“陛下一猜即中”。
“算了,左右无事,朕想去前方看看虚实”,曹丕的龙舟本来在魏军水师的最中央。此时得了曹丕吩咐,水师的大小船只便向两端分开,留出一条宽敞的水道以供龙舟行驶。
龙舟上下有三层,每一层都载有三百名军士,在龙舟的最高处,立着一杆龙凤日月五色旌旗,旗下是仪銮华盖。
近了,更近了,等到距离南岸不过五丈远的地方,曹丕终于命人停下了龙舟。
仔仔细细的往南岸看了好久,曹丕回神问道“可以上岸否?”
刘晔摇头,“陛下已深入险境矣,兵法云,实实虚虚。吴人早知我方大军将至,又怎会不做防备?依臣之间,吴人必有所图,静待三、五日之后,观其动静,再渡江攻之也不迟!”
曹丕大笑,“卿所言正合孤意”。
于是曹丕所在的龙舟又缓缓的驶向了北岸,这么大的动静,南岸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当天夜里,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气雾蒙蒙的,不过曹丕还是命人手执火把立在四方,用以警戒防卫。
立在船上,往南岸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并不见一丝闪光。
曹丕疑惑,“怎不见吴人灯火?”
“必是听闻陛下御驾亲征,闻风而逃了”
曹丕没有笑,他知道吴人不可能胆小的这种程度,对岸的吴人在搞什么把戏呢?
躺在榻上,曹丕昏昏睡去。
翌日一早,便听船外士卒大哗。
曹丕穿衣起身,立在船头,凉风吹过,把江水两岸的雾气都吹了个干干净净,在视野所及,全是密密麻麻的舟车、军士。
暗吸一口冷气,曹丕正惊讶不解,忽然听到军士来报,说对岸吴人一夜之间便出了南徐,如今南岸皆是吴兵。
曹丕叹了一口气,吴人突然之间多出了这么多的兵马,给魏军士卒带来了巨大的心里震撼,只怕这次南征很难取得大胜了。
吴人真的有这么多兵马吗?显然没有,原来徐盛命人用麻绳缠缚芦苇,再给芦苇披上青衣,远远看去,有旌旗,有武器,这不是吴人还是什么?
当然,如果魏军驾小舟踏上南岸,那么不多久,芦苇丛里就会冒出一群真正的吴军将他们围杀至死,这也是曹丕难以发现真相的原因之一。
“陛下,这南徐兵马齐备,只怕攻之不易呀”刘晔看出曹丕面色不虞,想劝退曹丕。
原本出师南伐,朝臣就多不攒同,只是碍于皇帝的权势,他们才不敢出言否认,现在只希望皇帝能够知难而退。
“传孤谕令,今日午时,整军杀往南岸!”曹丕咬咬牙,冷冷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陛下三思呀!”
“陛下,吴人虚实不知,贸然南进只怕~~”
“孤意已决,尔等无需多言”,曹丕拂袖而去。
刘晔等人无不相视而叹。
午时一过,魏军鼓乐齐鸣。
呜呜的号角声,咚咚的大鼓声,甚至还有士卒深重的呼吸声都在江水上喧嚣而过。
南徐城头,徐盛面色一变,嘴里道“曹丕好胆,竟然还敢攻来!哼,传令下去,纵火手准备”。
“诺!”
曹丕船至江水中央,忽然狂风大作,硕大的浪头一个接一个的涌向船头,湿冷的江水溅湿了龙袍,看上去,眨眼间,龙舟就会倾覆水底。
此时,曹真命文聘驾驭小舟前来救援。
“孤不走,传令下去,击鼓!”曹丕紧紧的抓住栏杆,拒绝了文聘的护送。
“陛下!请以社稷为重!”群臣哭谏。
“许昌有司马仲达,有我皇儿坐镇,孤誓破南徐!”曹丕咬牙切齿,他的身子时不时的撞向栏杆,撞的他浑身疼痛,但曹丕却并不退缩。
皇帝不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魏军水师,原本惶恐不安的魏军士卒渐渐的镇定下来。
说来也怪,刚才的飓风狂狼,只持续了一刻钟的功夫就消失于无形,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的风力。
“哈哈,天助我也!”曹丕朗声长笑。
稍稍整理了一番队形,救起了落水的不少军卒,魏军水师又重新靠近了南岸。
“报,陛下,岸上空无一人,全是芦苇草人!”
“贼子安敢欺我!”曹丕大恨,要是他灰溜溜的逃回了许昌,日后东吴再传出消息,说那些吓退魏王的兵马只不过是些草人,他这个皇帝岂不会是丢尽了脸面?
“杀进南徐城!”冷飕飕的飘出这么一句话,曹丕暗自庆幸,幸好,幸好他没有听信谗言,返回许昌。
“陛下!”
“不用再说了!吴人兵少,南徐只是一小城!”经过刚才劝说,曹丕已经对刘晔起了别样的心思。
魏军缓缓的踏上了江水南岸,就像探马回报的,没有一个吴人。
一开始,魏军还是小心翼翼的往前压进,可等到大队人马全都下船之后,大股大股的魏军也就壮起了胆子。
“吴人连与我们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真是胆小如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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