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然, 李流光脑海浮现一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这个念头让他心中哂然,不再多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呀。”
门扉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惊醒了一室的寂静。出乎李流光的意料,包间内竟是素雅的很, 没了楼下大厅的金碧辉煌, 只简单陈列了一桌四椅, 除此之外便是不少绿植井然有序地充斥于各处角落。
他的视线越过桌上摆放着的几色清淡小菜, 落在了站在窗口负手而立的男人身上。不知为何看着对方的背影,他想到了冠盖满京华, 斯人独憔悴这句诗。
连番莫名其妙的念头让李流光怀疑自个是不是有些紧张。他定定神, 转身掩住门, 心中想着是该问一句五郎去哪了?还是见招拆招, 等对方先开口。
就在他迟疑之际,男人转身过来正正打量着他。两人视线相对, 男人久居上位的威严扑面而来,仿佛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于周围。李流光干脆丢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坦然自若地站在那里,由着对方审视。只一会,周身的压力一扫而空。男人冷厉削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
“想必你已猜到我是谁了。”男人主动开口。
李流光轻声道:“圣人。”
男人“嗯”了声, 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目视他道:“于怀恩同我说你跟寻常术士不一样, 不太像是术士, 我一直以为是老奴在哄我, 见面倒是确定了老奴不曾哄骗与我。”
他没提沈倾墨, 李流光想了想也没问五郎在哪。事实上也不需要问。五郎今日一天没出现,必然是被圣人绊住了脚步。他见圣人没摆出皇帝的架子,倒像是一位普通的略显威严的长辈,干脆走到圣人对面坐下,顺着话题道:“不知于护军说我哪里不像是术士?”
“这要问你哪里像是术士了?”
圣人淡淡道:“我跟圣域和协会接触久了,最是知道他们的行事作风。举凡术士,看圣域和协会之外的人皆如同蝼蚁。听说你在霍林河办了一所书院,择徒不问出身,这种行为已是犯了术士的大忌。若蝼蚁都能成为术士,术士又凭什么高高在上呢?”
“从这点说……”圣人抬眼,“你哪里像术士了!”
“您说的是。”李流光笑笑,“不过术士也有理念之争,我传承的理念同圣域和协会略有不同。”
“晨曦同盟?”圣人反问道。
李流光点点头。
不知为什么,圣人轻笑起来,身上的冷戾似乎消散了一些。他带着几分兴趣道:“那你来说说,你的理念是什么?”
这种有些像是长辈考校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李流光不其然想到了舅舅,当日也是这般问他。回想着霍林河这一年来的变化,他的回答一如往昔。
“我传承的理念是知识不应当被垄断,不应该成为高高在上的仙术。无论术士、贵族还是百姓都应该有学习知识的权利。它应该是服务于人的力量,而不是被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充当着某种身份的象征。”
圣人沉默片刻:“于怀恩说的没错,你确实和圣域那帮人不一样。”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强调李流光和术士不同。他神色略有些柔和:“五郎跟你提过他的母亲吧?”
李流光点点头。
“这些话五郎的母亲也曾经说过。绮娘……”圣人脸上的表情温和下来,“她和你的观点一样,同样认为知识不应该被圣域和协会垄断,人人都应该有学习的权利。早前,绮娘也想办个书院,不过绮娘习惯叫学校。可惜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有办起来。后来……”圣人顿了顿,“我要谢谢你。你做了绮娘一直想做的事,也做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
说着他从桌子下面的暗格中拿出一本《霍林河》,在李流光诧异的眼神中翻开到元素周期表那一页。
“我一直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绮娘的才华,不是卢溪,也不是卢惜绮。”见李流光疑惑,圣人淡淡解释了一句:“卢惜绮是绮娘父母给的名字。”
有什么区别吗?
李流光略带些茫然,圣人不再解释,只轻轻抚摸着卢绮娘三字,半晌道:“我听说你在霍林河铺设了一种路灯,无需灯油便可亮起,用的原料是煤气?”
“是。”
“怎么不用电?”
“……”
宛如一道惊雷劈下,李流光差一点失态。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五郎母亲跟他一样是穿越的。要么是五郎母亲生前说过什么,要么是像舅舅一样也留下了笔记,眼前的圣人应该只是一名土著而不是穿越者。
他心中揣度着种种可能。圣人仿佛没看到他的异样般,叹道:“煤气便煤气罢。我一直想看看绮娘说的路灯是什么样。若要你在长安铺设满路灯,耗费需要几何?”
李流光轻咳一声,解释道:“铺设路灯并不值几个钱,真正耗费大的是煤气厂的建设和日常的原料供应。”
“耗费再大又能有多少?”圣人不以为意,“我难道还建不起一个煤气厂吗?你便说需要耗费几何罢?或者术士不需要金银拿旁的补也行。”
“唔……”
李流光不再把眼前的圣人当做皇帝和五郎的父亲,而是当成了一名客户,认真思索起来。金银他首先是不需要的,旁的话?矿石?粮食?还是给父亲讨个官职?各种选择在脑海闪过,想到什么,他直接道:“我要协会和长安城之间的那片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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