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师叶都盯着傅静之的字,眼底赞叹。
傅静之一气写完一句,重新蘸墨,中途略微回头,看了叶慧一眼。
叶慧面上有如死灰,傅静之冲着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有轻蔑,也有不屑。
输赢立现。
叶千蓉不大懂字画,只知道从她的角度看,傅静之竟然是练过的,提笔就沉稳,下笔行云流水,写出的那些字竟然风骨俱佳。
就连她都看得出好来。
再去看旁边大帅,大帅目光都盯着在傅静之的字上面,根本不错眼珠的。
心里知道这字是好,可她心里还觉着就算是好,应该也不至于好过叶慧的画。
叶慧师从张大师,这么多年练习,是张大师的得意门生。
这天下要能比张大师书画还好的人,怕是都不在了。
这样想着,傅静之已经写完了字,提了落款。
写完,傅静之在一边擦了手,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却是站到上官睿身边才忽然问一句:“张大师您看我题的字可好?”
张大师走近了又看那字,面色都青起来,说:“姑娘小小年纪,这般身量,竟然有这种心胸气度,这等笔力,假以时日自然是大家,不知道姑娘师从何门?”
傅静之微笑:“儿时跟我外祖父学过几天而已,他老人家喜欢行草,我也就跟着描过些,闺阁小楷配不上大嫂这字,我就擅作主张了。”
书画是非常寂寞的东西。
若是十几岁的傅静之,自然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字。
上一世,她寂寞已久。
长久的寂寞之中,她不喜画画,却格外的喜欢写字。
十年的岁月里,连同对人生的种种感悟,失望和挣扎,希望和无望,家国天下,个人情感,全都在她的一张张枯燥的字里面。
久而久之,自然有自己的风骨。
这一世她许久都没提笔,可风骨这种东西就在骨子里,改不掉忘不了。
叶慧如果再练十年,应该会更进一步,可现在的叶慧,不可能比得过她傅静之。
“姑娘的外祖父是?”张大师追问。
若是有这种人,张大师不可能不知道。
傅静之微微一笑,说:“外祖父姓谭,号石桥老人。”
张大师手一下子哆嗦,连说:“竟然是谭家的后人,那就难怪……我仰慕石桥老人已久,年少曾去江城想要拜会,可他老人家不见,今日竟然能见到石桥老人的后人,实在是……”
张大师激动连连,却不知道怎么说好,竟然干脆就直接当众下拜,冲着傅近之:“您请受学生一拜,了却学生夙愿。”
张大师是当世名家,为人癫狂自傲,一幅书画价值相当可观,却很少动笔,更是恃才傲物,要不是看中叶慧才华也绝不会收叶慧到门下。
此刻却口称学生,冲着傅静之下拜。
一时间,所有人都纷纷看过来,有人看那字,有人看张大师,也有人看傅静之。
“石桥老人是个什么人?不是说没什么门第么?”赵太太在一边低声说话。
方太太说:“是个书画名家,学富五车,前朝当过天子老师的人,后来退隐,名声非常大。”
秦太太一脸艳羡:“倒是显得我们这些人俗气了,这要是也叫没门第,我们又算是什么。”
傅静之微笑淡然,也不谦让,受了张大师的拜。
一边被拜,一边看向对面的叶慧。
叶慧的师父在这里冲着傅静之下拜,叶慧的地位应该是比师父还要再低。
叶慧也感受到傅静之的目光。
她裙子上的梨花刺绣简直就有些可笑了。
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现在她竟然连最得意的书画都输给了傅静之,输的这样彻底。
她这样大张旗鼓,傅静之这样不声不响,却赢得了一切。
叶慧骄傲,转头去看傅静之题的字。
要不是亲眼看着傅静之写下来,她绝不会相信这是十六岁的傅静之能写出来的。
她静静看每个字的笔画,竟然挑不出一点问题。
浑然天成到跟她的画比起来,她的画全然逊色,要是装裱起来,怕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直接裁掉她的画,而只保留这半边的字。
更过分的是,傅静之根本早就是这样安排的,所以字写的大,用大号毛笔,根本没有给人题字的自觉,完全把整个空白部分当作自己的地方。
留足了裁剪的地方,就像是明知道她叶慧的画一定会被唾弃被裁掉一样。
完全就是对她叶慧的羞辱。
是明知道自己远高于她,还是狠狠的把她叶慧踩在她的脚下。
“好!静之的确是好!不争不妒,不显山不露水,好!”大帅细细看过傅静之的字,一锤定音的赞许。
看的是字,赞许的却是傅静之这个人。
叶千蓉脸色极其难看,她本来安排这一出完全是因为要给傅静之下马威,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大房家的嫡长子的儿媳是多么的出色,她叶千蓉的儿子只是腿受伤了,可只要有她叶千蓉在,有叶家在,就没人能小瞧了她的上官博。
她一切都安排的妥当,却没料到竟然在这里出了丑。
这个傅静之,竟然会写字,字还写的如此之好!
现在风头全都被傅静之抢了去,所有人都说上官睿的眼光好,上官睿的女人强过了叶慧。
她气的厉害,可面上一点都不能露出来。
一丁点都不能。
她面上的笑容还要比刚才刚灿烂,因为她不能倒下,她露出一点点颓意,所有人就会蜂拥而上,上官睿就会踩着她和上官博的头颅过去,得到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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