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密室休息一下。”上官睿最后还是说。
傅静之说：“你左手还有伤，我跟你在一起，就算不能是有什么大用处，可两个人在一起到底安心。”
上官睿深深看她一眼，问：“这些弹药你检查过吗？我叫人去铺到江城西门的路上，万一江城守不住，门口的路上还能再拦一拦人。”
傅静之伸手去拿了刚刚上官睿上膛的枪，最后还是递给上官睿：“没检查过，你试试，我去看那边。”
说着，把枪塞在了上官睿的手里。
上官睿手微微一僵。
傅静之过去看箱子里的手雷。
从箱子里拿出来就沉甸甸，能检查的地方并不多，里面的火药应该不会受潮。
江城多雨，多潮湿。
可她所能信任的是冯老爷子，冯老爷子经商这样大，既然是能在叶家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挤出一条生路，自然是一言九鼎。
她卖厂房凑了15万大洋，托冯老爷子调一批最好的武器五天之内送到江城，冯老爷子答应了，就会做好。
所有这些她都是用的上官睿的名义。
事成之后，她答应会有一条明路，让冯家再上一个台阶，不再被叶家所压，而是真真正正的能有一条出路。
傅静之回头：“里面火药看不出来，这东西也不能在这里试，只能先拿出去再看了。”
然而回头看见另外一边上官睿手里拿着枪，想着些事情的样子。
上官睿听见她说，抬头看她一眼。
傅静之也看着他，他略一点头，枪口指着一边无人的地面开枪。
“砰”的一声响，地上打出一个一缕尘烟来。
空气中弥散了那种上官睿熟悉的硫磺硝烟的味道。
傅静之拿着手雷过来，递给上官睿。
外面进来搬东西的士兵在一边却是又打开一口箱子，这次直接惊呼出来：“马克沁机枪？这里竟然还有这个！”
上官睿大步过去看，一个箱子被打开，拨开上面铺垫的干草，里面躺着一挺重机枪。
这是时下最优秀的重机枪，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傅静之也过来，看见马克沁机枪也有些吃惊。
她跟冯老爷子说的是上官睿要这批弹药有用，自然是要最好，可是马克沁机枪实在是珍贵。
几个士兵才扛着机枪出去。
傅静之看上官睿：“这应该很难弄到吧？”
上官睿没答她，反而是伸手拉过她的手，把自己手里的手枪放在她手心里：“你拿着防身。”
曾经在火车上第一次见的时候，上官睿也给她一把枪。
“你以前给我那把枪我给小丁了，他喜欢这些，拿着比我有用。”傅静之说。
上官睿点头：“等回去，把那把枪拿回来，小丁喜欢玩枪我换一把给她，我难得送你礼物。”
说着又是一顿：“我从前送你那枚戒指？你别说是送给韩妈了。”
从前一直是挂在傅静之脖子上的，只是这次着急要给冯老爷凑钱，武器交易从来都真金白银，她只能把厂子抵出去，差的部分用了些首饰珠宝。
那枚钻石戒指价值不菲，被她拿去抵了。
昨夜上官睿就应该发现她没戴在脖子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才问。
“在雍城，我来江城戴着不合适，所以放下了。”傅静之答的模棱两可。
不说谎话，自然也就不会露出来。
上官睿于是也就不多问。
外面有士兵跑着进来，到上官睿面前立正行一个军礼：“二少！西面城门被人围了！是薛大业，他们说……”
上官睿眼底威严，厉声：“说什么！直说！”
那士兵才又站直了：“说要抓上官少您，其他人既往不咎。”
倒是没有太出人意料。
上官睿大步往外走，傅静之匆匆跟上去。
江城是傅静之从小生活的地方，虽然她家里在江城城墙之外，可都是因为外公谭平要一处避世的场所才特意修过去。
两处距离并不远。
日常吃穿用度，都是到江城之内置办。
这里的每一寸街上的石板路她都走过，城墙更是她小时候常来玩的地方。
江城常年没有战祸，城墙从前也是用来防山匪，后来几乎废了。
上官睿上去城墙，底下人正在给江城的民兵乡勇分发武器和子弹。
许多人都是没碰过枪的，可好在也都算是勇武。
傅静之跟着他往城墙上走，一回头就看见江城内的青砖小房子。
这是她的家乡，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忽然面临祸事，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听过枪炮声，忽然就要直面。
未来更是血流成河，饿殍遍地。
许多人一生的愿望不过就是平平安安，可在这乱世里，平安二字何其奢侈。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竟然还只是个开端。
上官睿回头看她一眼：“你可见过战场？”
傅静之摇头。
她上一世跟着流民撤走，见过死人，见过已经结束的战场，可没见过真正的。
上官睿眼底微冷，只说了四个字：“人间炼狱。”
傅静之心里一惊。
“我是怕你会怕，你要是怕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我一定会去接你。”上官睿开口又说，眼底都是认真。
傅静之却说：“怕就怕了，可以后怕的事情还多着呢，也不是每件事都能躲，我也会回去接我母亲，我们都会好好的活着。”
上官睿于是再不劝说，直上了城墙上，县知事正在上面，看见上官睿急忙过来给上官睿行礼。
上官睿示意不用，自己从一边城墙孔洞往下看一眼：“我早跟庆城打了电报，他们已经在增援，半日就到，我们这边民兵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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