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谭氏说:“应该是是你两岁左右,不过你父亲那个人你也知道,登报出来的事情时间都不作数的,至于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
上官睿想问是谁杀了他母亲,可是傅谭氏应该也知道的不多,于是压下了。
傅谭氏看上官睿:“你母亲要是看见你如今这样出息,一定很高兴。”
上官睿不知道,因为他对母亲的印象根本全是空了,只在童年时候有些天马行空的想象,想象自己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傅谭氏说:“我看着你也都觉得高兴,你要不是上官霖的儿子,我应当是更喜欢你,把你当作我半个儿子。”
马副官从外面进来,说是外面车子都准备好了。
傅谭氏看上官睿一眼,招呼韩妈过来,韩妈跟傅静之依依不舍,上官睿亲自送傅谭氏到车站去。
车子快开到车站,傅谭氏到底还是说:“静之这阵子不会出什么事了,你多担待,要是有什么,你叫人去江城找我,我再过来训她。”
上官睿笑说:“好,母亲我记住了。”
傅谭氏说:“至于李慕南,你不要听静之说什么软话,她这人一贯喜欢大家都太太平平,可要是我说,当断则断,你忌讳兄弟相残,可是李慕南绝不能轻易再放出来。”
上官睿也说:“杀了李慕南怕是不妥,可我这次也一定压着他不能再翻身。”
傅谭氏想了想又说:“他母亲傅孟瑶一贯心思也细,真做得出跑去大帅面前哭诉的事情,你也看好了。”
上官睿说:“瑾瑜记得了,一定不许她靠近大帅府。”
傅谭氏想了又想,终于是长长的叹一口气:“我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帮你的事情,你也是缜密的人,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等静之孩子生下来,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到了车站,上官睿一路送进去,傅谭氏回头嗯上官睿说:“说来你不信,这宛城的火车站我从前也来过,那时候跟现在也差不多,也是这样的。”
上官睿说:“真不知道母亲也来过这里。”
傅谭氏跟上官睿说:“你回去吧,我在这里跟韩妈小丁就够了,车还没到我在这里坐一坐,想些事情,你在了反而是吵闹。”
上官睿亲自过来送人,就只得到一个“吵闹”的评价。
若是其他人,上官睿一定是要送上去,可是傅谭氏已经是走到外面站台,竟就是直在一处木椅子上坐下,看着站台上的火车,再不理人。
韩妈在一边跟上官睿说:“你回去吧, 我们小姐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今日又见到故人,难免想的更多,你放心,我和小丁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倒是我们小小姐,可能正在哭呢,你去劝劝。”
傅静之对傅谭氏的感情极深,上官睿也知道,被韩妈一说心神一下子都乱了,只回头看一眼在站台长椅上坐着的傅谭氏。
傅谭氏静静看着站台上黑色的火车车头。
有人上上下下,火车汽笛发出很大的声音。
因为是冬日,一般人都在室内候车,所以外面人不多。
傅谭氏看着前面,低声说话:“樟楠,我今日见到上官霖了,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我现在就在宛城的火车站,坐在你我当年坐过的椅子上面,你死了之后,我不去所有跟你一起去过的地方,搬回江城度日,到了今日还是难免要故地重游。”
傅谭氏叹一口气:“见了故人,游了故地,身边没有你,也没有小菁,如果当年知道最后的结局是这样,我们还不如好好的过些生活。”
身边的椅子上好像有人过来握住她的手,跟她说着许多宏大的事情。
她听得懂一些,听不懂一些,可是相信。
而现在全都随风散去。
她坐在曾经一起坐着的椅子上面,被迫想起许多当年的往事。
当年的上官霖和小菁从这个车站离开,自己和樟楠来送,小菁依依不舍,傅谭氏劝小菁凡事多想自己,上官霖说一定会照顾好小菁,樟楠说家国如此,儿女情长都收一收。
那时候年轻的人都各自有着抱负。
上官霖传出要娶叶家小姐的风声的时候,她跟樟楠说,樟楠还不相信,说一定都是记者乱写,这怎么可能。
等到真是娶了,婚事都登了报,上官霖亲自登门跟她和樟楠解释,说的言之凿凿,说天下形势,说自己这也是牺牲了小我,为了天下。
他们竟也信了。
樟楠来回的踱步,最后叹气,过来说:“这一生真不愿作出这样的抉择,这可真是太难。”
等到小菁生子,他们还去了电报,小菁回的已经很少,时间须臾,要不是登了讣告,他们都不住掉小菁死了的事情。
上官霖专程登门来解释此事,部队驻扎在海城,甚至还跪下,后来喝的酩酊大醉,跟他们说他心里苦,真是苦,小菁死的蹊跷,可是叶家上下众口一词,他一点奈何都没有。
再到后来,竟然是被傅孟瑶趁虚而入,傅孟瑶怀孕逼婚,被自己哥哥撵出家门。
一眨眼,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这些事好像都还在昨日一般。
竟然二十多年也就过去了。
她还记得当年上官霖在厅堂里跟樟楠喝酒,说什么天下局势,高谈阔论,都以为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
可都被这个世界改变。
傅谭氏低声说话:“小菁,杀了你的人,上官霖至今也还是不能拿她如何,叶家根深叶茂,二十年过去,你也还是孤魂野鬼,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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