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重见光明,却已是夜间,雀罗殿内一片柔光,岳珂从荷包内掏出本仙,放在桌上得意的轻笑。
那一日趴在他胸前,只听得,时有各种声音,一时是天庭苍老的文官恭迎之声,武将的兵戈之音,又是天帝的嘱托之声。到得后来,纷纷杂杂,于本仙不过是陌生路人,我屏息了五识,在荷包里睡了个昏天黑地,这一下心神松懈,也不知睡了几日几夜。
此刻被他置于雀罗殿凌昌常用的那张书案之上,倒也无甚惊讶之处,被他一口仙气化出原身,本仙轻捷跃下桌来,活动了两下便向着后殿而去。
他本来笑的得意,大约是想起自己这一番杰作,竟然将修罗爹爹也哄骗了过去,岂有不得意之理?
这雀罗殿后殿乃是天族太子寝宫,我本熟门熟路,不过时便摸了进去,侧身往大床之上一躺,只觉酸麻的四肢俱十分舒爽,抬眼去瞧,却不知何时岳珂已是追了进来,正呆呆瞧着我。
我招招手,待他靠得近了些,吹出一口气,见他被惊吓的大大后退了一步,大约教他想起了自己所为,生怕被本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禁不住乐了:“你预备如何收场?”
他傻傻瞧我一回,面上又透出笑意来,合身向着床上扑了过来,被本仙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他却口中笑道:“收什么场?”见我眼神不善,方才坏笑道:“就将你深锁在雀罗殿,待得本殿作了天帝,再与你成亲也不晚。”
我飞起一脚去踹他:“你瞧瞧天帝那身子骨,像是要退位让贤的模样么?让我在这雀罗殿深锁,锁到几时?小心我爹爹打过天河来,占了这天庭宝座!”
他手身向来敏捷,又熟知本仙无赖的性格,闪身避过了,委屈的朝我瞅了一眼,叹道:“小呆鸟,为夫这两日虽然将你揣在胸口,但感觉你呼吸绵密,似已进入冥境,不便打搅,这才不曾放你出来。但每日朝议或者宴饮,皆极是思念你。如今好不容易将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还不快快叫我来瞧瞧?”
这话他说得顺溜,本仙却不信,转了转眼珠道:“天庭历来不缺美貌仙子。你这两日定然有不少仙子赠送帕子之类吧?不如拿来教我也瞧瞧?”
他笑嘻嘻又扑了上来,将本仙圈在怀中方才停了下来:“那些仙子再美貌,也不过是御花园的名品,没人打理早枯萎了。本殿的小呆鸟却是花中奇葩,经风更娇,遇水更艳!”
我在他怀中忍不住颤抖一回,本来好好的孩子,在天庭不过做了两日太子,说起这些话来便极是顺溜。外界皆传天帝冼尧风流,莫不是被他父帝传染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又想起既然我已昏睡两日,也不知自己离开修罗城之事有无人知晓。躲开了他绵密的深吻,在他怀中好不容易挣扎出来,道:“你可知道修罗城这两日动静如何?”
他笑得畅意:“青儿不就是想问你走了之后修罗城中可有发现公主殿下已被掉包吧?"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又求道:“快些住了手,为夫再也不饶舌了,这就告诉你始末。”却是本仙实在瞧不下去他这番油头滑脑的模样,伸出手来在他肋下重重掐了一把,才教他老实了起来。
“自我回来之后才知,我那父帝为了教我回到天界,便晓谕各族,阿修罗部劫持了天界太子,如今要求阿修罗王放还天界太子,此要求也算正当,遂得到了仙界各族支持。我回来之后这两日,着人密切盯着修罗城,一有动静便即时来报。这两日修罗城中倒是安静,并未听到公主走失之事,想来还未有人发现公主已被人调包了罢!”
我顺势在他胸膛之上狠狠掐了一把:“胆大妄为!”
他忍着痛意,态度倒极是虚心:“是是是,青儿教训的是,为夫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发狠拧他,只听得惨叫连连,没好气道:“一次已经不知如何收场了,难道还敢有下次?你且等着瞧罢,往后还有得闹呢。”
他可怜巴巴吻上我的额头,边吻边含糊道:“好青儿,乖青儿,且歇息吧,这两日忙得昏天暗地。”
我飞起一脚欲将他踢下塌去,却被他伸出一腿压得死紧,如猴抱柱一般抱得死紧,不多时便听到了轻微的鼻息声,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隔了这许久,回到天界,当真物事人非。
这雀罗殿内摆设虽并无大的移动,但华清宫主人已自不同,便是连殿中侍候的宫娥侍从也全无一相熟之人。想来天帝也是难得费了些心思。听宫中侍候的侍女所说,自天后被打下阿鼻大城,昆仑侧妃离宫别居,天帝的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不但遣散了后宫的姬妾,还整日缩在宫中饮酒。后来诏谕四海,任岳珂为天族太子,想来与他的愧疚补偿之心不无关系。
岳珂虽名义上乃是天界太子,但实际上不过几日,天帝便将手头之事全推脱了给他,自已躲了起来清静去了。他这位代理天帝,天界太子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我极想在宫内外转转,但碍于修罗公主的身份,纵然如此刻幻出另一番模样,也不好大摇大摆出现,只得听从岳珂的意思,在他的寝殿之内光脚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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