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兴县。
正月十五,原本应该是悠闲的一家欢聚,美美的呷一口小酒,吃着一碗香甜的汤圆,庆贺一家团聚。而晚上更是应该热闹一番,有钱的买些烟花,没钱的可以带着家人外出看看烟花,再逛一下街道,观看着花灯,和家人一起去猜猜灯谜什么的。
但眼下的兴县,却是完全找不到这种感觉,城外层层叠叠的流寇让所有人都没有兴趣想其他。孙子福也是组织了城内所有文吏上了城头,不过他们并不是来助战的,这些文弱书生在守城中唯一的作用便是将临县县城被掳掠一空之事添油加醋的向所有守城的官兵和青壮日夜不停的灌输着。
在文吏们日夜不停的精神轰炸之下,所有官兵和青壮都是认定了一旦流寇入城,那无恶不作的流寇就会杀光城内所有的人来泄愤!在没有后路的情况下,他们也是爆发出了惊人的韧劲和狠劲,一次次打退流寇的进攻。
而流寇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在他们轮番进攻之下,所有守城官兵青壮都是疲累不堪。在疲累之下,便出现了失误,今日最危急的一刻则是数十流寇精兵竟然一度攀上城头。
但是却是被孙子福所率领的衙役们拼死打了下去,并不是孙子福不怕死,而是因为太过于怕死,所以连命也豁了出去。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些日子已经杀伤众多的流寇,这些流寇对于他这个县官一定恨之入骨,一旦流寇攻入城内,任何人都有可能不死,但他一定会死!
再一次打退流寇的疯狂攻击之后,所有还在墙头上的官兵和城内青壮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许多人直接晕睡了过去,这些天来,流寇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攻势一波比一波猛烈,而且从不停歇,将守军的精力都耗尽了。
“援军还未至吗?”孙子福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努力的望着北方,他现在感觉已经疲累欲死,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象是回应他的话,远处流寇又一次呐喊起来,不同于过往那种死气活样。他们也是看出城头的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次攻击下来,城池定然可以入手!
“杀尽城去,鸡犬不留!”
“所有子女财帛,见者有份!”
“攻破城池,自由三天!”
一波波的呐喊声由老营合力发出,响遍整个战场,一阵阵的欢呼呐喊声不绝于耳,再一次重整旗鼓的流寇又开始慢慢的蜂涌而来!孙子福缓缓扫视了一下城头的守军,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疲累又惊惶失措面孔,心知事已不可为。
“罢了!今次无幸矣!”孙子福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长剑抛下,向着京城方向拜了几拜,惨然道,“陛下,微臣已然尽力了!”
“万胜!”
“杀贼!”
正在此时,北方隐隐传来一阵阵激昂的吼叫声,孙子福顿时一愣,用力扔掉了颤抖着接近喉咙的长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快速的跑到弩墙口处向着北方望了去。
只见伴随着一声声呐喊声远远传来,一条黑线也快速的由细变粗,紧接着震耳的马蹄声也是隐隐传了过来。
而正准备攻城的流寇也一下子乱了起来,远处不断的响起鸣金声,原本蜂涌而前的流寇也是如同退潮一般的从城前退了下去。
不多时,一杆红色大旗出现在孙子福的视线中,紧接着一匹匹健马也是载着骄健的骑兵不断的从地平线下窜出。千多骑如同一股红潮,带着踏碎一切的气势向着数万人奔腾而去。
“快!应旗!”孙子福激动的浑身发抖,但也没有忘记对援兵进行回应,若是对方误以为城池已破,拍拍屁股走人,那他都不知道去哪哭了!
“万胜!”
“威武!”
绝处逢生,城头上还幸存的明军也是欢呼起来,七八人赶紧将已经有些倾倒的旗帜扶正,然后对着来骑用力晃动起来!
……
“吁!还好,来的及时,兴县还未告破!”苟华见到城头上红旗挥舞,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张俊卿,立即向撤退的流寇发起攻击!”苟华一眼便看到了流寇中正在疯狂回逃的攻城部队,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抓不住的话,自己都会睡不着觉!
“老苟放心!就看老张的吧!”张俊卿嘿嘿的狂笑起来,追着落水狗痛打一向是他最喜欢干的事。
张俊卿身边的旗手根本无需张俊卿多言,熟练的将‘张’字大旗划了个圈,大旗前倾,遥遥指向正在撤退的流寇!
“万胜!”
所有骑兵一声爆喝,放开缰绳,欢呼着向着流寇冲击而去。
正在撤退的流寇眼见明军骑兵提着马刀兜着屁股便直追而来,撤退顿时变成溃退,无数人哭喊着撒腿便跑,一片混乱。
放开了速度的骑兵,不多时便已经追上流寇,根本无需砍杀,直接将马刀放平,催马横穿而过,犁出一条条的血肉胡同。这是张俊卿等从关宁铁骑处学到的经验,追击败兵时最为有效,更可节约大量的体力!
而且打的仗多了,张俊卿也是变得战术经验十足,指挥着骑兵不断的迂回侧击,将溃败的流寇不断的向中间压缩。最后更是驱赶着他们冲击流寇主力,试图造成更大的混乱,毕竟数万人若是不乱,已方千余人根本奈何不得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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