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飞并没有出宫,而是信步向浣衣监行去。易飞一向来去匆匆,还从不曾仔细的游历过皇宫,其一是避闲,其二便是易飞并不喜欢宫中的气氛,这里各种人性最丑恶,最离谱的事情都在时时刻刻的发生着,只要还有皇帝在,那宫里就会成为各种阴谋诡计,各种人性的扭曲也是会层出不穷。
都说一入候门深似海,但是相比于皇宫来说,候门就如同一条小水渠一般,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而易飞如今也是这种感觉,虽然有人带领,但是从皇帝居住的太和殿行至皇宫中的浣衣监,所需要的时间,依旧让易飞都有些不能忍受。东绕西拐的行了近半个时辰,还只是远远看到浣衣监的位置。
刚一临近浣衣监,里面的各种喝骂声也是不绝于耳,皮鞭与秽语并行,麻木跟呆滞齐耀。这里待着之人,无不是犯官之家眷,还有一些特殊人士,换句话说,这里就是苦罪之人的集中营。而易飞这次来临,也是特意为了她们其中的一人。
而这个人,则是众多能够拥有痛骂权的大小太监嘴中提到的频率最高的一位,也许是出于对其过往名声原因,这些痛骂声中也是带着扭曲的快感。毕竟能够骂一个曾经为一国之君的存在,是个人都会觉得心情舒畅。
“狗鞑子,瞧你这笨劲,#@%#@%”易飞进来之时,正好听到一个肥胖的女管事正在努力的问候着这个人物十八代女性家属,一听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多少文化,只注重问候语中单个字的冲击力,完全没有章法,也不知道她字里行间那极具进攻意味的单个字,她准备用什么来实现。
入眼的是一个身体消瘦的少年,他正抱着比他人还高的一大堆衣服,小小的身躯虽然在颤抖着,但是却是不敢掉落丝毫衣物。那背部破烂的衣服,也是可见道道鞭痕,充分的说明一旦出现错误会受到什么样的代价。
而这个人便是易飞此行的目标,满清原本的小皇帝福临。不过如今的福临已经不再是权擎一方的霸主,而是成为宫中一名饱受欺压的福公公,地位最为低下,任何人都是可能随意欺侮和折磨于他。这个如今只有八九岁大小的福公公,似乎根本不明所以,为何会从锦衣玉食的辽东,成为了北京城内的一个小太监。
不过,这也许是老奴家的绝学,当初努尔哈赤在李成梁面前痛骂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估计还会再叫上几声爹,亲爹一类的话语,这才会让李成梁一时心软而放过了他。作为一脉相传的福临,骨子里也是如同老奴一样的恬不知耻。历史上的皇太极突然暴毙,在全面掌权的多尔衮面前,福临也是亲自为多尔衮铺床,然后将母亲送上,数年如一日这般的尽心服侍,简直比亲儿子还要孝顺。
而此时,面对着凶神恶煞的女管事,他也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恨意。相反不断的恬着脸讨好着,一口一个夫人也是叫的女管事胖脸都笑开了花,因此他虽然不小心的一个踉跄,这个女管事也并没有直接挥鞭过来,而是继续她的辱骂事业。
“闭嘴!晋王至此,安容你如此污言放肆?”
胖管事没有挥下鞭子,但是却不代表别人也保持安静,易飞身边的侍卫就直接用刀鞘直接在后面给她一个大锅贴,打的她惨叫一声,将还准备出来的话语硬是憋了回去。捂着肿着的脸跪倒于地,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一句晋王至此,也是将她的一切狂妄全部抹杀一空。
“参见王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晋王会突然出现在这儿,但是她也是没有一点胆子多问一句为什么,连忙跪倒于地请安。
眼见高高在上的胖管事都是跪倒于地,浣衣监的一众人也是跪倒于地,其中也包括福临福公公。
易飞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福临,心中也是一凛。如今的福临虽然依旧年幼,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于易飞的敌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孙子。老远见到易飞到来,他也是第一全早早便跪倒于地之人,更是连连磕头,似乎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易飞,身子也是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吓的不轻。但是若是有人能够从下方看到福临眼中那深深的仇恨,就会明白,身体的颤抖似乎是与恐惧无关。
对于福临,易飞并没有什么恨意,这个福临在多尔衮时代完全是个傀儡皇帝,入关南下之后,一直都是对朝政插不上嘴。直到熬死了多尔衮这才亲政,他承继的不仅仅是老奴恬不知耻的一面,更承继了凶残的一面。在位时间,也是南明抵抗最为激烈之时,在他的领导下,将多铎的豪言‘自此城后,凡抵抗者,皆屠城以待!’屠城政策牢牢的坚持下来,数年如一日,只要收复一城,便即屠一座城。
甚至连原本属于自己的城池,一旦重新夺回,也是按此办理。江南人口锐减,这位皇帝也是功不可没。不过,如今的福临显然没有等到那一天,自己就已经成了公公。在亲族几乎个个被千刀万剐之下,失去了自己的家国,失去了所有忠心于他的臣民,自身还不得不成了公公。按理说这种仇恨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共戴天,但是福临才区区十岁不到,就竟然能够懂得将这种仇恨深埋心底,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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