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限制此地部分产业发展,也是应有之意,流徒之人,大多心怀怨愤,此地又广阔无际,若是任其扩大,难免尾大不掉。”一边走,赵景云一边细细思索。
他来到这里也有近半年时间了,名义是他是流放的犯人,每月都得到黑子港知县衙署去挂号一次,实际上这里的地方官来自流求,早就得了上面的示意,对他与邓若水都是照顾有加。
与另一个时空之中欧洲殖民者无秩自发的殖民活动不同,大宋如今的海外殖民有一整套相应的制度,这是当初殖民流求牺牲了数千人之后总结出来的。每次殖民之前,先由朝廷派人选择殖民地点,那地方一定是交通便利物产丰饶水土肥美的,勘察殖民地点的小队,如今大宋有上百个之多,他们每年能确定出三到五十个适宜殖民点,将其特性一一标明在地图之上。然后官府再组织殖民人员,这些人要么是贬窜的犯人,要么是自愿开拓海外的贫民,要么是前些年战乱中流亡的百姓,根据各自技能情形,他们被分配到不同的移民队中,再被送往流求、苏禄或者麻逸,经过半年的训练之后,才被允许移民。移民是先近后远,一般凑足了两千人之后便是一个完整的移民队,每个移民队又配有三名官长、五十名士兵,这些官长、士兵都是自近卫军退伍军人中选举,不仅要负责移民初期的安置、开拓,同时还要负责组织这些移民进行相应的军事训练,在定居成功之后,他们可以凭积功升迁,也可以回大宋本土,意欲留在移民城的也会被任命为主官。每相邻的十余个殖民聚落间,便会设一海军分队,负责护航任务,同时也隐隐有弹压叛逆之意在其中。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大宋殖民,那就是“秩序”。就如同赵与莒对于国政的看法一样,秩序是他认为获取一切成果的关键,若无秩序,再好的力量也会如脱离堤坝的洪水,汪洋肆虐,造成无尽的恶果,而若是有了秩序,它便可以灌溉田亩,助行舟辑,乃至发电。
这也反应在移民城市的建设上,这座墨子港,便是秩序井然,分成两个部分,临海的部分以港口码头为中心,向南北伸展,内陆的部分则以高高飘扬着大宋龙旗的官署为中心。一条主街将这两部分分开,而主街正中央,又是一座小型的广场。
站在广场上,向北,可以看到每日会升降一次的大宋龙旗,向南,则可以望见港口的船只。虽然能够完成远洋航行回到大宋本土的大船,一般是一两个月才来一次,但用于新洲移民城市之间的航运的海船,只要天气许可,几乎隔个两三天便可以看到。
赵景云望着码头,今天码头分外热闹一些,他看到了目前新洲洋面上经常航行的那种大的风帆汽轮两用船,看到一大队背着各种各样物品的百姓从船上下来,秩序井然地接受地方吏卒的指挥,各就各位到达港口的疫病防控区。
“这是为何?”赵景云拉了一个吏卒问道:“墨子城两万余人,已经人数不少了,这些人是……”
或许是为了限制殖民城市规模,免得产生一个巨大的海外中心的缘故,到目前为止,大宋在海外的殖民城市人口最多的也只是六万左右,象墨子港,以其资源来看,足够容纳数十万人,但至少有三年都没有大规模地向墨子港安排移民了。
“好教先生得知,咱们墨子港发现了煤矿,如今要扩城,故此海外移民司又给咱们安排了五批移民,加起来有万人之多,自此往后,新洲这一带的需要的煤,咱们墨子港几乎可以全包了。”那吏卒笑嘻嘻地道。
人多就意味着会更加繁荣,而繁荣则意味着他们这些吏卒的功绩。
吏卒的喜色也感染了赵景云,他鼓掌道:“好,好!”
“先生年前才来墨子港,可能不知咱们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这般进人了。”那吏卒是个健谈的,见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便又道:“虽说这几年间墨子港也有不少婴儿降生,可总觉得有些人气少了些,比不得咱们大宋本土繁华。如今新增一万人,虽然要分着一年才到,不过……”
那吏卒絮絮叨叨的,面上有着小职员的那种幸福与满足,赵景云一边听一边点头,听他说完之后有些奇道:“莫非先来者便不怕这些后来者分了他们田地产业么?”
“先生说笑了,这新洲如此之大,到处都是土地,在咱们大宋,好地是传家宝,谁也不舍得卖,可在这里,地老不值钱的!”那吏卒指了指周遭:“便是再来百万人,也分不尽这些地,在移民踏上墨子港第一日起,我们便如此对他们说的!”
这种教育便可以尽力避免新老移民之间发生冲突,若不如此,老移民必然会抱成团歧视新移民。赵景云是聪明人,顿时想清楚了这一点,不由得赞了句。
“我是犯官之子,被贬窜到此,初时还不舍得故乡,如今么……”因为在这里的有三分之一都是贬窜而来的,故此那吏卒对自己的身份并不忌讳,他笑着道:“我到墨子港已经有七年,第一年时只是普通移民,种了五十亩田,炎黄九年时因为我识字,又学过算学,这才被提成小吏,至今也已五年,叙功将得升迁,升迁之后便可选择,是回大宋做一个百姓还是留在此任职,我眼见着这墨子城到这般模样,如何舍得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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