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还未升起,可晨曦的第一缕曙光已经出现,东方的天空现出一丝鱼肚白。
黄河的南岸,到处都是一支支摇曳的火把,与江心洲河北军投射上南岸的猛火油罐燃起的烈火,甚至有不少的魏军士卒尸体也被火油溅着,化成了一堆堆火光。
魏军的前锋是人数多达万人的骑兵,这是李密花费了大代价装备起来的精锐部队。在他们的面前,陈、郑两家的联军已经在南岸抢占了滩头,匆促间布下了一个梯形斜线阵。
但是明显可以看出对方慌乱之下,只来的及调了约三万左右的江淮军为主力的步兵方阵出来抵挡。只要魏军的骑兵能冲破江淮军的步兵方阵,后面的步兵大军就可以趁势掩杀,直接把这些江淮军给赶下河去。
“举槊!”江淮军一个个步兵方阵前,军官们骑马往来奔驰,大声疾呼。
魏军巨吼:“杀!”马蹄如雷动,整齐的队列象一面黑压压的墙般急速压向江淮军!
面对着江淮军突然树起来的无数长槊,冲锋中的魏军骑兵并没有多少惊慌恐惧。在他们看来,这长槊步兵阵,不过是长枪阵、长矛阵的一个加强版罢了。
魏军上下最初大都是些农民军出身,农民军早期都缺少装备,没有大量的战马,也没有犀利的弩箭,甚至连最起码的长弓都无法做到大量装备。同样的,坚固的铠甲更是短缺,甚至有的时候,连横刀这样的装备都无法做到人手一件。
可起义军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农民军最善长,也是最常用的,便是斩木为兵,大量装备竹枪、竹矛,木枪、木矛。在长长的木头、竹干上套上一个铁枪头,就算是一件武器了。甚至有的时候,直接把一头削尖,就是一件武器。
战斗的时候,依然着海量的人数,排成密集的长枪阵、长矛阵,用人海战术直接把官军打败,这是所有义军们都善用的伎俩。眼下这些魏军摇身一变,骑上了高大的战马,穿上了精良的明光甲,拿着锋利的长矛、横刀,背着一把把长弓硬弩,乍一见对面的江淮军居然树起了长矛阵。
这情形,除了让他们想起他们过去的旧时光外,丝毫引不起他们的防备。如果是过去,他们也许拿这长枪阵无法,可是现在,他们有的是精良装备。
“放箭!”前阵冲锋的骑兵将领一个个迅速的做出了判断。
这是过去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经验,以往他们用长枪阵面对官军时,最怕的就是弓箭。现在终于轮到他们是那驱赶着猎物的猛猎人,他们当然不会忘记这个最好的进攻方法。
万箭齐发,冲锋的魏军骑兵在马上用骑弓给密集的江淮步兵阵射出了密集抛射。箭如飞蝗,密集如雨。
“举盾!”
江淮步兵方阵中一面又一面的盾牌被江淮军举了起来,步兵阵本来就很密集,而王家的步兵每人都有一面直径两尺的盾牌,面对着扑天盖地而来的箭支,训练有素的步兵们纷纷将挂在脖子上,套在左手上的圆盾举上头顶。一面面的盾牌举起,不但掩护了自己,还为旁边的战友摭盖。
一个个的步兵方阵瞬间如同一只只趴在地上的乌龟一般,将坚硬的龟壳展现在了魏军的弓箭之下。
箭如雨下,可面对如此坚固的盾阵,却也只能发出一阵阵叮叮铛铛的声音,偶尔有几支穿过盾与盾之间缝隙的箭支,在江淮军那双层的锁子甲面前,能造成的伤害也十分的有限。除了少数十分走背运的,这万箭齐发,仿佛就如同扔入了黄河中的石子一般,只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然后就迅速的消失了。
东关岭上观战的李密等人差点眼珠着都瞪掉了,如此密集的箭雨对上那么密集的步兵方阵,一般来说那杀伤力都是十分巨大的。可现在,江淮军居然没事人一样,轻松的就防住了这一大杀招。
“这江淮军怎么有如此多的盾牌,而且那些江淮军的铠甲为何如此坚固,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居然只以轻微的损伤硬抗下来?”李密不解,十分的不解,他与王世充在河南打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王世充用过这种方阵。
身为江南人的沈落雁皱了皱眉,道,“这支兵马定然是王世充的排槊军,当初王世充纵横江淮,剿灭无数义军,靠的就是这支精锐兵马。不过以往江淮军最为有名的还是王家的连环马,这排槊军却并不是最有名的。又因王世充以前打的都是没什么战力的江淮义军,所以对于王世充麾下的这连环骑兵与排槊兵的真正实力,众口不一。虽然杨广后来曾将江淮兵与随骁果军、张须陀八风营、罗艺幽州铁骑、陈克复的辽东破军营并称天下五军。可大多数人还是并没有把江淮军放在心上的,毕竟他们以前只和农民军打过。”
李密长叹了一口气,“王世充果然是一个枭雄,手上握着一支这么厉害的兵马,却让人对他不起重视。这才是真正的咬人的狗不叫啊,幸好王世充已死,要不然,还真是一个劲敌。”
房玄藻担忧的道,“这江淮步兵如同乌龟一般,现在这数万乌龟组成了一个大乌龟阵,咱们要如何破他呢?万一让陈贼的河北兵上了岸,只怕于我们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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