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先歇一歇, 喝点子粥吧。”春丫头端着青花瓷罐轻轻放置天佑面前, 笑眯眯的揭开罐盖。顿时, 从罐内传出一缕清香,袅袅的缠绕于卧房之内, 久久不散。
天佑以没受伤的左手拿起汤勺, 勺起白玉般稠浓的米粥, 浅尝了一口。随即微微点首, 不紧不慢的一勺勺往嘴里送, 眼中掠过淡淡的笑意。
春丫头见天佑有了食欲,心底高兴。她退立于一旁,想起灶房内的事,拿出来与众人分说。“小姐,奴婢刚才去熬粥的时候,正巧碰上那个卖身葬父的采莲。”
黄鹂记恨当初采莲缠着赏云鹤不放的事,凝起眉冷哼道:“我们不是早在那五阿哥身边见过她了?有什么好说的?”
“你哪里知道?”春丫头俏丽的脸蛋浮上戏谑的笑容,吊足了众丫头的胃口,方道:“采莲看我用白玉雪莲熬粥, 闻到这股清香,也知晓是名贵之物。她就问一边陪着煎药的大夫,大夫告诉她,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极品雪莲, 是补身养颜的佳品。你们知道那采莲听完后是怎么做的?”
秋丫头挑眉道:“还用问么?肯定是去告诉她主子, 说我们用了他家的好东西。”
春丫头摆手道:“就说你猜不到。那采莲可有意思了, 听大夫说完,立即跑到我身边,想把没有切好的雪莲拿走,嘴里还说要去给五阿哥做粥。”
“那你怎么办?”鹦哥儿奇道。
春丫头昂着小脑袋,皱着鼻子娇俏的笑道:“我一巴掌拍开她的手,骂她不懂规矩。谁晓得,采莲跟了五阿哥倒是长了志气了,她双手叉腰说,我们如今吃的、用的、睡的,都是她家主子给的,我们是占了五阿哥的福。就连我用的白玉雪莲,也是丁承先他们府上的,当然应该让她主子先用。”
“岂有此理?”黄鹂通红着小脸道:“你是怎么回她的?”
春丫头挥了挥手道,眯着眼冷笑道:“她还没说完呢!采莲说,开始她以为我们是良家女眷,没想到,我们是依附男人过活的女子。”
这算什么话?岂不是把她们说成了寻欢之地的妓女?秋丫头气极道:“她怎么敢这样说?”
“为什么不敢?大夫煎完药出门了,灶下只余我和采莲两人。”春丫头沉声道:“你还真以为采莲她是好人家的闺女啊?若真是良家的,何苦到街头卖身葬父?城里难道没有牙行吗?一样是卖身为奴,只不过,一个是别人挑拣她,而另一个却是她挑选别人。”
“她哪是卖身为奴啊?她是选相公呢!”黄鹂冷然道:“在街头,只要她看顺眼了,而对方给的银子又合意,她自然就立刻跪下,说些‘我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人了’,诸如此类的忠心话。要是她不喜欢,就好比那街头找她麻烦的恶霸,还不是被人打走了?”
鹦哥儿颔首道:“我当日也觉得奇怪。那恶霸找采莲的时候,那采莲不是说,昨日恶霸也找她麻烦吗?她说,她一两银子也没拿。可见,恶霸昨儿确实出钱买过她,可采莲没应。否则,她该说,对方没有给她银子。”
“何况,那采莲当时是怎么逃脱恶霸的纠缠的?”鹦哥儿叙述着疑惑道:“你说,一个弱女子卖身葬父,她急不急?难道,就不怕她爹的尸首放坏了?而且,昨日卖身还险遭不测,次日竟然又上街头,她就不怕再遇上恶霸吗?可见,这其中定有猫腻!”
“行了,我们不提这些。春姐,她之后又说了些什么?”秋丫头愤然询问。
春丫头接着道:“她说,要是我们是良家女子,为什么沿路跟着他们,最后竟还与他们一路同行了?她说,肯定是赏公子腻味了小姐,所以丢下我们。我们没了恩客,只能巴结着五阿哥他们。”
“采莲说,我们若是聪明就事事听她的,由她在五阿哥耳边美言几句。要是我们与她作对,她一定叫五阿哥把我们撵出丁府。”春丫头补充道。
“可笑!亏她说得出口。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谁会听她的指使啊?”
“唉,你可别小看她。”鹦哥儿反驳黄鹂道:“那五阿哥是个耳朵根子软绵的,小燕子又是无事生非冲动的,还有那紫薇,她是恨不得把小姐赶走,而福尔康事事都帮着紫薇。采莲若要挑事,不管对错,他们都会偏向于她。”
“哼!难不成,小姐还会怕了她?”黄鹂翻白眼道。
“是不会,可……”
“好了,你们争什么?与其你们互相斗嘴,不如去和采莲说去。”秋丫头横了鹦哥儿、黄鹂一眼,催着春丫头说道:“春姐,你该不会任由她口出狂言,而不作声吧?”
春丫头讥笑道:“我对采莲说,我从未遇到过像她这么嚣张的乞婆。卖身葬父的时候,硬要别人收容她。今日,见到好东西,不问来历便要充当自己的,可见不是正经人家的小娘子。想拿我们的东西去献殷勤,竟还说成我们沾了她的光似的,好不要脸。”
“你这么说,她一定回去告状了。”黄鹂讪笑道。
“行了。”天佑喝完粥,放下勺子拭了拭嘴唇,环顾着身侧的贴身丫头道:“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有多年了。今后,还要跟着我入宫。我提醒你们,入宫后多看少言,无论起什么冲突,都不用回嘴。多说无益,而且隔墙有耳,小心被人抓了把柄。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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