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书如同雪花般一片片飞上乾隆的御案, 乾隆皱着眉峰把奏折扫到一边, 来了个留中不发。天佑之所以入住养心殿, 是因为乾隆对政务不熟, 每次批阅奏折,都要请天佑在一旁指点。
哪知回京不过四、五日, 不仅后宫传出乾隆私藏汉女之事, 连每日上早朝的大臣, 也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呈上谏言。乾隆哪敢把这等不敬的谏书拿给天佑看?只能偷偷把弹劾的奏折放乾清宫里, 命吴书来悄悄盘查后宫, 看是谁走漏了风声。
吴书来临去之前,深深看了乾隆一眼道:“皇上,您已经多日不翻牌子了。”
乾隆最初不明白吴书来的意思,转而思索半晌,才当头棒喝。乾隆了然,吴书来这么提醒他,那此事多半是后宫传出去的。而且十有八九是心怀嫉妒,怕失宠的女人做下的好事。
乾隆记得回京的路上,天佑对他说过, 让他把后宫的嫔妃当作自己的女人。可是……曾经的奉弦,虽然已经成了乾隆,但让他去享用后宫佳丽, 他还是有些抵触的。奉弦怕, 怕皇位坐不长久。若过些日子, 天佑又扶持起真正的乾隆, 那么碰过皇上女人的他,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奉弦之所以甘冒大不韪,是因为他的野心,和局势的必不得已。当日,他从吴书来口中,得知天佑的谋划,就知道除非自己妥协,否则便是他的死期。他还不到而立之年,怎会甘愿去死?何况,这么诱人的饵放在他面前,若是不咬住,即便能逃过一死,他也必定悔恨终身。
身为男儿,哪个不想站在顶峰俯视天下?奉弦对自己说,任何人站在他这个位置,都会做出同样的抉择。不过,直到今天登上了金銮殿的宝座,奉弦才明白做皇上的不易。他而今虽是九五之尊,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看在众人眼中,就算一个细微的差错,也会被御史们抓住不放,接二连三的弹劾。
是的,他得到了掌控大清的权利,却为此失去了私欲。难怪乎,历代帝王都称自己为孤家寡人。乾隆甩了甩脑袋,不愿再想这些烦心的事。他换了件寻常的衣物,带着几个侍卫出了神武门,直奔永璋的府第。
到了永璋的府门前,乾隆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皇子阿哥的宅子。眼前墙头的瓦砾枯糙陈旧,好些都碎了,稀稀落落的跌落于墙根。围墙也已经看不清原本的色泽,其上透着一道道裂缝,仿佛述说着往日里门可罗雀的悲凉与凄楚。
侍卫走上前,代乾隆敲响大门上的铜环。过了许久,才有奴才伸着懒腰开门,口中骂骂咧咧的,说着来人搅了他的好眠。乾隆冷笑着命侍卫把门子拉下去,狠狠打上五十大板。并召集府中所有的奴才,让他们在一边看着门子受刑。
乾隆跨入宅院一路而行,看着府中惨淡的景物,心头不住唏嘘。
永璋是乾隆的第三子,纯妃所出。可怜,永璋在孝贤皇后薨逝之时,被乾隆痛斥,说他死了嫡母却哭得不伤心,是个不肖子孙。此事过后,永璋便一直被乾隆忽视,使得这三阿哥之名名不符实。宫里的奴才又是攀高踩低的,虽说看在纯妃的面子上,不敢刁难永璋,但私下渐渐漫不经心起来。
永璋本就体弱多病,又遭乾隆的怒骂,和奴才们的轻视,即便如今出宫开府,仍是寡寡不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此番,听得乾隆登门,不禁又惊又怕,唯恐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害得乾隆上门伐罪。至于,乾隆来访,是为了看望他的,这般的美梦,永璋是想也不敢想的。
“快!快扶我出去!”永璋怕自己失了礼数,又会遭乾隆的呵责,急忙命福晋搀扶自己虚弱的身子,一步步往门外走,迎接忽然造访的乾隆。
“行了,你我父子之间,还用得着这样的虚礼吗?”乾隆远远看到永璋踉跄的走来,赶紧大步上前,托起欲行跪拜之礼的永璋。故作温怒道:“朕是听你身子不好,才来看你的。谁让你起身了?还不快去歇着!”说罢,乾隆半扶半抱着永璋,把他送入卧房。
永璋回到床榻上躺好,在乾隆为他盖被子时,仍傻傻的望着对方,许久没有回神。
“怎么了?”乾隆注视着呆滞的永璋,询问。
永璋没有回话,反而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吓得乾隆一把握住永璋的手。未待乾隆质问,永璋低头瞅着相贴的手掌,感受着对方掌心间传递的温暖,眼圈慢慢红起来,哽咽道:“儿臣,儿臣怕是做梦。”
如今的乾隆,既是奉弦,与永璋相差没几岁。听他这么一说,想到当初痛失双亲,寄人檐下的日子,心中自也是一番感叹。不由得对永璋多了几分真心。
乾隆来见永璋,是因天佑所言。天佑示意他如今已是乾隆,就该担负起乾隆的责任。他今后可以有子嗣,甚至可以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前提是,他必须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无论是不是他所出。其二,他百年后的继位者,当选能人居之。
乾隆听了天佑的话,不禁对她肃然起敬。天佑的身份,乾隆是知道的。据义父吴书来说,天佑在乾隆元年重生,作为一个弱女子,却能在短短十五年中,便有了把紫禁城视若无物的势力。甚而,重掌了昔日的权柄,在众人的眼底下,把坐于龙椅上的皇上一脚踹下,换上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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