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间,江湖传闻,计如海乃邪魔歪道,被人斩杀于兰陵渡口。
此事传出,掀起莫大风波。
许多门派以此为契机,打着铲除余孽的名号,磨刀霍霍,向着觊觎已久的势力露出獠牙。
然而,国都方面的反应出奇地冷淡。
相爷对着三人的回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计如海从未出京,怎可能死在兰陵渡之中。谨守自己本分,切勿人云亦云!”
计如海从未出京,身死之人不过是假冒贼人罢了!
江湖之中,忽的出现了另一种风传。
有人信誓旦旦,在所谓的计如海身死之日,亲眼见到其在国都天香阁品铭会友。
有人在次日之时,更是目睹了计如海与佛门高僧的惊天一战。
各种传闻互相夹杂,真真假假,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知到底该信谁的。
无论事实真相如何,丁易当日的惊人形象却是传开了。
身负青竹之剑,融顽石为甲胄,挥炎火为披风,在月光之下,宛如神魔。
“找,务必找到此人,邀入门派,可保本门百年基业!”
“撒出探子,一旦发现此人,尽快传回讯息,务必将此人设计截杀,否则我心不安!”
心怀各种目的之人开始寻找丁易的行踪。
唯有那些幸存之人,保持了静默,他们以为一面倒的状况并未出现。
这等混杂状况的出现,恰恰说明了计如海并非孤家寡人,而是有极为强大的势力存在。
这势力之强,已然隐隐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
对于劫后余生之人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容忍之事。
许多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甚至相互敌对的门派、势力,开始有了频繁接触。
无论这股势力是何等存在,他们都要将之扳倒,方才能够心安。
在几日之间,丁易却已然与世隔绝,双耳不闻世事,只是挑些僻静之地行走,细细思量通天剑典。
少年的九剑式,薛病的幻化之剑,此时皆有一丝同步神念尚存,时时感受二人的修炼感悟。
唯独当初寄托于暴雨之中的那丝神念,却已随暴雨的消失而陷入沉寂之中,再也勾动不了。
那套蕴含于暴雨之中的自然雨滴剑法,亦是再无丝毫进境。
这几日的思索与感悟,让他在冥冥之中有了一种感应。
待他分散而出的同步神念足够之多,习得的剑法包含之物足够之全,一旦将这些神念收回融合之时,便是通天剑典第一招成就之日。
这是他在摈弃剑意之前所没有的感应。
“或许,此法并非修行通天剑典的最佳之法,却无疑是最为适合我之方法!”
他从一片古林之中穿行而出,眼前一片空旷,顿生豁然开朗之意。
“好一座古村!”
丁易惊诧莫名,他未曾想到,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会有如此一处存在,当真是应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意。
“便是古人所记述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脚下轻点,双臂伸展之下,整个人如大鸟一般飘然而下,落于一片金黄的麦田之中。
微风吹过,麦浪涌动,空气之中一时间充斥着阵阵麦香,在他口鼻之间萦绕。
风,曾是他最为熟悉之物,他的风之剑意更是勘破了虚妄之境。
如今,在失去了意境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大自然的纯粹、不夹任何杂念之风。
他缓缓闭上眼睛,一丝神念自然而然地融入清风之中,慢慢拂过颗颗饱满的麦粒,带起麦香,吹过沿着田埂一路而来的孩童,吹过村头那漆红牌匾上的剑客二字,吹过村中那挤满人群的大校场,吹过场下惴惴不安,场上比剑僵持的孩童,吹向遥远的,不知何处的所在,最后消失在天际。
一丝神念随着清风的消失而陷入沉寂之中。
在同时,丁易亦是睁开眼来。
“消失了。”他叹息一声,看着田梗之上,有一位七八岁的孩童,快速地迈着小短腿,疾跑而行。
这孩童手中紧握着一把破旧的木剑,眼角间尚且挂着泪珠,只是一路低头跑,一路抽泣,完全没有注意到麦田之间的丁易。
“啪!”
孩童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滚落到一旁麦地之中,压倒一片金黄。
“他们欺我,连你也欺我不成!”
孩童一个翻滚起身,拾起那摔落的木剑,一剑一剑向着麦穗挥斩而去。
“笃~”
青竹剑一剑刺出,忽地挡在了那木剑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丁易微笑道:“小娃娃,剑客手中之剑可不是像这般用的。”
孩童好奇地看了丁易一眼,擦了擦眼角泪珠,嘟嘴道:“不用你管,我自己的剑,想怎么用便怎么用。”
丁易摇了摇头,“你错了,身为一名剑客,手中之剑便是身上最为珍贵之物。唯有对剑虔诚,才能剑心通明,习得上乘剑法。
像你这般糟蹋自己手中之剑,不配当一名剑客。”
孩童看着丁易手中的青竹剑,眼中露出希冀之色,“你真的认为我是一名剑客,我手中拿着的木条是一柄真正的剑?”
丁易肃然道:“剑客之道,唯有学剑先后之别,却无年龄之分。只要在你心中学剑之道坚定,那么你便是一名剑客。
同样的,剑客手中之剑并无高低贵贱之别,只要心中有剑,花草树木皆可为剑!”
孩童仿佛在看傻子一般,哼声道:“我今年已经八岁了,还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人家学的是秘传剑法,我学的是基本剑招。人家用的是特制的精钢剑,我用的是残破的木剑。又怎么可能争得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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