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褫衍海做宝瓶修行中,苏景曾领悟过‘独独之我’,得‘人在天地中,心悬乾坤外’真意。把自己抽离天地外再去看天地...看怎样的天地不是关键所在,重点是:谁在看,怎样看。
一切都以‘我’为主导。
得了这样的心基心境,他再参悟‘道何在’时,所有思索都以‘心为起始,行为终末’,眼睛看世界,世界入心后折射出的是‘我当如何行以证、证我道’。可以说,从那时候起苏景的悟道就没了天,只剩‘我’。
有什么样的心境就会有什么样的道,这个说法再也正确不过,所以苏景才在破无量中,先‘不理天如何,天不报我愿报’,第一步有了现世报;而后再得机缘又做突破,彻悟‘天无道’。
现世报,天无道,根子上都来自这个‘独独之我’。
六百年前,宝瓶境时的‘独我’只是他的领悟,他的心境,当时他懂了一个道理,并且把这个道理纳入心底,成为他悟道的思考办法;再到今日,领悟过他自己还不晓得的‘大逍遥’后,苏景以己身证己悟,此刻的独独之我已不再是他的心境,而是他的法!
真正存于身,再非虚无缥缈之思的:法。
阳三郎自高远天地急落,看不惯苏景那副‘胜则妄喜’的样子,不过事关金乌修炼,他通了、她未过,得仔细问个清楚:“你闭上眼睛后,有没感觉自己去了哪里?”
话问得没什么水平,但已算得‘问道’,所以苏景收敛了笑容...可很快他又笑了,不过再非之前那种窃窃欢喜,微笑,明慧且清澈、安静并从容:“去了哪里?去哪里不重要的,要紧的是我离开了这里。阳三郎,你可能明白?”
道所在,难言传只可意会,苏景的回答纳蕴玄机,须得一份明慧心思去思悟,奈何阳三郎贵为神物,却是个‘野路子’的,急急躁躁的性子,没一点思索的意思。漂亮的剑眉皱起,金衣女子不耐烦:“好好说话!”
“嗯,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云山雾罩之词没能敷衍过去,苏景说实话了:“入空灵,无遐思,就那么无意中一闭眼睛,只觉身体突然轻飘飘了,心念随之而动,灵识探查却一无所获,那情形古怪得很。不过我能辨得出,不是虚空、也不是什么真正存在的地方,当时一纳闷,心境就松动了,我又回来了。”
即便不是误打误撞,苏景也才刚刚证得此法。他进门了没错,可是门路没能摸清,又哪里指点得了同伴。
说完,苏景又试探着问:“你说...不会有‘回不来’这种事吧。”
“这道不用担心,从未听说过会有‘回不来’的。”阳三郎先把定心丸给苏景吃了,跟着又提了有关‘独独之我’几问,可惜苏景的回答要么就是阳三郎已经知晓的,要么就是他自己也没弄清楚的。
其实修行事情,迈过门开就算进门,这是他的思悟、经历、元基结合所致,所谓‘知行合一’即使如此,内中道理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能总结出来的,入门人无法传经门外汉最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尤其苏景这样才入门的情形。
阳三郎很快死心了,懒再理会苏景,返身飞去高远天际。
独独之我,并非金乌弟子修天飞仙的必须境界,只能算作‘境外境’,就算苏景始终不曾有过‘独我’的领悟,照样可以按部就班的修持、破境、飞升。不过破此一境,得此一法,无论对他将来修行、斗战或者炼化法术都大有补益,何况...坐拥一法之乐,还是一场好风景。
开心一阵,苏景收心敛神,重新结坐安稳,很快再入空灵。
这次他直接闭着眼睛入定,过不多久重现‘独我’,整个人消失在天地间...短短几个时辰过去,突然间他摔回真实世界,长发苍白皮肉枯老,手中灵石已被刻下第一刀!
人回来,直接昏厥倒地。和以前一样的,刻一刀人老去,昏睡中返老还童;但和以前不一样的,原本稳定在两个月的恢复,一下子加快了许多,短短二十天后苏景就变回年轻模样,苏醒回来。
想来是‘独我’之法神奇,苏景未做太多思索,回口气、集中精神重返空灵,再去雕刻第二刀、第三刀......昏睡的时间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可是他第四座山种的雕刻,还是耗去了整整一个甲子。
无它,只因这座‘山’雕法细致,足足用去一千一百刀才真正成形:小妖女。
苏景刻了个小妖女。
人在空灵中,心底真念即为手中刀法,三寸高的‘小不听’惟妙惟肖,目中的三瞳,身上长裙的山茶绣花都被苏景刻了出来,还有她微扬的长发,似是有清风掠过。
笑容明浩、秀目微眯,透出几分妖冶的快乐不听。
真念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涌出来哪个算哪个,苏景雕出一个不听没雕出陆师叔,并非在他心中媳妇比老祖重要,只是‘不听’运气好,碰巧冒了出来。
真正运气好的人是苏景,为了唤醒不听他才来莫耶雕刻一品山种,得了鸿蒙元气滋润己身,三个小家伙跟着沾光迅速茁壮,得契机领悟‘有怨无悔’,成就独我之法,到最后又应景应事的雕出了一个不听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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