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莫三也刚刚来到阿姆斯特丹没几天。
他来这里的起因,其实最初还要追溯到上个月在多佛尔海峡发生的一场英荷海军间的对抗。荷兰海军老资格将领特罗姆普率领包括商船在内的42艘荷兰船只从大西洋返回阿姆斯特丹,但他们早在西班牙的时候就被英国人盯上了,结果当整支荷兰舰队驶入多佛尔海峡时,英国人派出了两支舰队总计34艘专业海军战舰紧紧跟随荷兰人,并要求他们升起英格兰的圣乔治旗致敬,结果遭到脾气火爆的老将特罗姆普的拒绝,双方之间的战斗就此爆发。
英荷双方总计七十多艘船只在海上激战了两个多小时,荷兰人损失了两艘战舰和一艘商船,撤退途中又有一艘商船沉没(比历史上损失重一些),而英国人则毫发无伤。此战结束后,荷兰、英国双方就基本上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处于事实上的战争状态了——虽然两国之间并没有正式宣战。
而在这场被称之为多佛尔海战的战斗结束后,本就吵闹成一团的荷兰三级议会顿时炸开了锅,奥兰治派、共和派互相指责,称对方愚蠢的政策致使伟大的联省共和国陷入了困境。奥兰治派强烈要求恢复旧制,任命弗里斯兰省执政威廉.弗雷德里克为共和国执政,并代理陆海军总司令,直到他的表弟、年幼的威廉三世成年为止;但共和派对1650年威廉二世率领1.2万名士兵向荷兰省进军意图发动叛变的危险举动记忆犹新——这场政变因威廉二世半路染天花病死而告终,留下了他即将临盆的妻子和一个内部严重分裂的国家——因此他们非常不愿意恢复联省共和国执政这个职位,以免这个国家被独裁者所掌握,这在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就这样,在英国海军严重危及尼德兰利益的情况下,尼德兰三级议会的各省代表仍然在扯淡、互相指责,奥兰治派趁机指责共和派无所作为,失误频频,让尼德兰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他们主张恢复荷兰执政的职位,让奥兰治家族重新上台整合荷兰武装力量。
但共和派又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呢?因为这等于是把刀送到了敌人手上!就像多年前荷兰人面对哈布斯堡王朝时一样,第一警惕的永远是内部的敌人,每当形势稍有好转时就开始内讧、拆台;而当形势不利时便开始集权,执政和陆海军总司令掌握大权,然后再被渡过了危机的各省代表们轰下台,如此周而复始。
低地的尼德兰人是如此热衷于内斗以至于英国人、法国人都感觉诧异,他们普遍评价:“单个或一小群的荷兰人无疑是精明强干的,但如果是一大群荷兰人在一起的话,那么充斥其间的便是无休止的内讧和争斗,最终是什么事也干不成。”
荷兰省的人看不起其他省的人,西部吃小麦省份的人看不起东部吃黑麦省份的人,七省联盟的人看不起布拉班特公国和德伦特地区的人,新教徒看不惯天主教徒(联省共和国内约有45%的天主教徒),新教内部抗辩派的人看不起反抗辩派的人(最终引起了内部政治仇杀,莫里斯杀死了奥尔登巴内费尔特,这引起了加盟各省之间的一次严重冲突),等等不一而足。尼德兰人就是如此热衷内斗,就是如此作死,这似乎是极端自私自利的低地人共有的天性,谁也无法轻易改变。
这次约莫三前来阿姆斯特丹的是约翰.德维特,三级议会的议长——荷兰商业资本家的代言人,如今联省共和国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是军事贵族奥兰治家族的死对头。此君为荷兰民族资本家代言,极端反英,在他控制下的三级议会,坚决拒绝了克伦威尔提出的英、荷合并的提议,坚持独立自主,直面英国的挑战。但在另一方面,他们也对奥兰治家族的人异常警惕,关键时刻宁可出卖国家利益与英国人媾和也要压死蠢蠢欲动的奥兰治家族。
德维特议长大人约莫三来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东岸共和国参与向尼德兰运输物资的行动,即华夏东岸共和国用自己的运输船、悬挂东岸国旗,满载各类物资驶入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弗利辛恩等尼德兰港口,确保尼德兰在战争期间物资供应充足。
当然了,尼德兰人不止找了东岸共和国一家,他们还派人去了汉堡、吕贝克、里斯本、塞维利亚、热那亚、威尼斯等地(范博伊宁根这家伙下个月就要去瑞典,期望说服瑞典人站在联省共和国一边),一一说服各家加入到尼德兰一方来;即便出于种种原因没法明确站在联省共和国一方的,也可以私下里用自己的运输船往尼德兰出口物资。
莫三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辗转来到了阿姆斯特丹,不知道是议长大人太忙还是不甚重视的原因,德维特只在莫三刚来的第二天从海牙赶过来与他专门会谈了两个小时,期间莫三审时度势,自己判断往尼德兰出口物资有益于东岸的国家利益,于是原则上同意了荷兰人的请求,不过也提了一些要求,大体上和本土说得差不多,即:尼德兰联省共和国与清政府断绝关系,将开普敦、图莱尔、福尔摩沙打包出售给东岸;开放马六甲海峡,东岸船只可以在马六甲自由靠泊;让渡莫斯科公国、瑞典和部分立窝尼亚市场给东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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