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654年底回到宁波府后,孙诚仁在老家一住就是两年多,期间甚至还秘密去了一趟尚在清廷控制区的苏州,与留在那里的孙家人聊了聊。
说实话,孙家如今尚在苏州城里经营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这些年里散到了宁波、登莱、黑水甚至东岸本土,而他们的产业也从苏州城里的一家门店扩展到了如今遍布全世界(略夸张,其实主要在远东和东岸本土)的十多家店铺,年销售额也达到了六十余万元——孙家虽然已不是“孙春阳南货铺”的大股东,但每年分红五六万元是跑不了的,即便分薄到众持股的家族子弟身上,这份分红收入仍然令人非常眼红。
在老家待在这么久后,算算时间差不多,数月后孙诚仁也该打点行装重返东岸了,毕竟他的妻子儿女多留在东岸青岛县呢——本是在大兴县的,可孩子们贪恋繁华,故又在青岛县置地安了家——宁波这边,也就一个小妾和十来位家人仆婢罢了。而且这次乘船离开宁波,孙诚仁也不大可能再回到大明了,毕竟上万里海路风波险恶,他经不起这种折腾,以后这往来两边的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好了。
当初与他一起返家的几艘风帆船(东岸本土拍下的“脏船”)早就在去年冬天出海去了,眼下保不齐早就在东岸装满货物前来宁波的路上了。唔,算算时间的话,眼下该已经过了龟岛群岛,说不定已经停在大溪地岛金华港卸货了——按照规定,从阿劳坎港出发的所有东岸船只都必须强制装载一些海外殖民地急需的物资,孙家的几艘船自然也不能例外了,他们一般都会在阿劳坎港装载一些武器、药品和金属工具,然后到金华港交给镇守那边的专员张金华。最近张金华指挥着手底下的大溪地守备队数百名士兵南征北战,不但一统了全岛,还打造小船渡海将“魔爪”伸向了邻近的岛屿,大有一统左近岛屿、珊瑚礁的势头,为国开疆拓土之心可谓热切无比。
此外,大溪地岛经多年的移民输入后(以印第安流放犯人居多,夹杂少量真正的刑事犯),目前全岛总人口已经超过了三万五千(含土人),甘蔗、来檬、菠萝等特色种植园也已初具规模,并开始小批量地向澳洲及黑水地区出口蔗糖与黑珍珠,年贸易额超过十万银元,获利颇丰,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其实,即便抛开纯粹的经济因素,大溪地岛在如今东岸的南太平洋环形航线中的地位也是毋庸置疑的。这样一个地处要冲的岛屿,面积也足够大(意味着能为过往船只提供充足的补给和修船服务),物产也够丰富(意味着有相当的经济效益),那么成为东岸控制中太平洋南部的支点,也就是应有之意了。
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孙诚仁定的出发之日是10月底北风乍起的时候,然后他将搭乘家族在黑水造船厂新订造交付的两艘250吨级盖伦帆船,满载生丝、茶叶、药材和部分招徕到的织户前往澳洲,经金山港中转后抵达南铁附属地。
“现在已是七月中了,吕先生,今年招徕的织户比往年略少啊。”定海县的孙春阳南货铺内,孙诚仁一边抽着朝鲜进口烟丝——这还是他在东岸染上的“毛病”呢——一边略显担忧地说道:“至今才招徕了不到120户,余下数月即便再有斩获,其数怕也是难超过两百户,朝廷这运人的花红真是越来越难赚了呢。”
“招不到织户就招点别的什么吧,盐工、木匠、泥瓦匠、篾匠(东岸也在引种竹子)、陶匠什么的,来者不拒,都收!”“吕先生”开口说道,“哪怕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人,朝廷也照收不误,咱们炎黄苗裔戮力建起的国家,若不加紧移民,将来岂不是给那夷人做了嫁妆,这怎么行!来之前朝中诸位便与我分说了,让我以自身经历多多宣传,让更多我华夏子孙前往大东岸定居,如此则国本才能稳固。”
这位“吕先生”本名已不可知,据说是前宋名臣吕夷简的后人,在东岸自称“吕方”,入赘了一杨姓穿越众家族(据说担任欧洲战地参观团领队的杨亮便是其大舅子),因能力出众而被移民部派到了东岸宣传“移民大业”,说白了就是以自身经历忽悠更多的人登船前往东岸生活——没办法,东岸占据的登莱、宁波诸多府县最多的承平已有十年之久,地方秩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百姓生活安定、人口渐增,再加上东岸将黑水、登莱、宁波、朝鲜包括部分日本地区的贸易扭在了一起,各地的经济发展近年来也增长极速,这样一来,百姓们便再也不愿意出海移民了。而考虑到诸多因素,黑水开拓队政府也不便用强制手段迁移治下民众前往东岸,那么使用柔性方法——比如哄骗——招徕移民就成了重要手段了,而吕方这些人如今在远东干的便是这类勾当。
当然了,画大饼忽悠只是其中之一(且效果也不是很好),吕方等人的另一大获取移民的途径便是每年冬春季节乘船南下广东,在广州附近搜罗移民——一般都是李成栋卖过来的猪仔——待夏初南风渐起之时便再度返回宁波,然后将这些搜罗来的移民就地安置在宁波府的建筑队、盐场和国营农场内做工,一边学习语言和规矩(打散这些广崽崽的宗族与社会关系亦是一大任务),一边等待半年后的移民运输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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