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想象一下,到处长满了椰子、竹子、菠萝、香蕉、龙眼,而在这些植物中间,一条美丽的小溪蜿蜒流淌,岸边满是野花和青草,水上漂满了小船。在这片森林中间用藤条、芦苇和树皮建造了许许多多的房屋,然后再对它们进行规划,这边留下街道,那边又隔着不同的小区:在小区与小区之间种上青草和绿树,当人口增加之后,可以把整座城市的人口分散在这个森林之间。这样想想,你就会对渤泥有一个确切的了解,你也会同意这种别具一格的城市会给过路的陌生人增添无穷乐趣。”
4月底的文莱港内,年轻的丁威中尉正在拆开一封由葡萄牙商人写就的报告。报告是用葡萄牙语写成的,因为常年学习的缘故,丁威中尉并不难以理解。这个商人目前就住在文莱港内,采买了一大堆樟脑、诃黎勒果、蜡、胡椒、烟草和西米的他,正在等待西南季风的来临,从而可以一路北上抵达中国,将货物卖一个好价钱。而作为常年跑中国贸易的商人,他自然而然地也被东岸国家情报总局的官员们给盯上了,然后发展成了线人,专门帮东岸人收集各类海外情报,如今丁威中尉读到的就是由情报官员们转交给他的报告。
这个葡萄牙商人仍然习惯将文莱成为渤泥,这似乎是因为他们的人第一次抵达这里时,这个国家就名教渤泥国,其国君也才刚刚皈依绿教不久的缘故。不过说真的,即便在葡萄牙人已经抵达东方一两百年了,绿教在风下之地乃至整个东南亚的信徒其实并不算太多,大部分摩尔人教徒都集中在沿海区域,且人数也不算太多,内陆广阔地区的人信仰的其实还是万物有灵的原始宗教,总体而言这里其实是一片宗教的蛮荒地带。
以文莱港为例,这会城内信仰绿教的人口怕是还不到一半,而这还是在其国君率先皈依绿教的情况下的结果,不然怕是还要更少。现在城里面,绿教教士们整日忙着传教,劝人们皈依真主,但因为文莱港地处风下之地的贸易中心,是重要的商业城市,经商、航海的人不知凡几,见多识广的他们比起一般农夫而来更难传教,为此,这些教士们还苦心孤诣地编了一首歌来传教,翻译过来便是:“手中铜钱天天数,怕丢你就穿成串;东奔西跑似小鹿,慈爱真主花了眼;放弃人间俗世界,真实自我最关键。”
由此可见,教士们为了劝这个商业气息浓厚的国家的国民信教,当真已经是费尽了心思了。历史上他们也是又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让文莱绝大多数人接受了绿教独一无二的地位,即便后来被基督国家殖民也没改变这一点。不过在17世纪的这个时空,一个全新的殖民强国东岸闯进了樯橹林立的著名商港文莱,他们会给这个国家乃至整个加里曼丹岛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怕是只有真主、耶稣、佛陀或天尊才知道了。
丁威是东岸陆军的预备役中尉,三十许人的样子,非常年轻。他父亲是登莱大名鼎鼎的新军第七师师长丁大兴,防区是莱州首府掖县,手下额兵三千人。近年来随着登莱经济开发的程度加深,掖县这个位置不错的城市也被烟台方面看中,想要收回自己经营。为此,他们已经通过非公开的渠道放了几次风声了,说正在研究补偿方案,即取消掖县的军管状态,给予第七师上下一定的货币或实物补偿。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烟台的廖大帅并没有提到将第七师移镇他县,而是直接提出用经济补偿的方式收回掖县,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事实上随着由东岸政府自己直接组建、训练的新军体系的逐步完善,原本如董大郎、牛贵、丁大兴、孙守正之类的小军阀、小藩镇的地位是越来越尴尬,在登莱和宁波体制内也愈发刺眼。
因此,近年来两地政府兴起了削藩收地的运动,并取得了一些成果。早期削掉的秦尚行、王家忠、翟从谔等部就不提了,近年来第十师和第十一师的整体裁撤更是重大成果,其他没被撤掉的仆从师其员额有的也被减掉了不少(如驻扎即墨县的第四师陈全忠部)。总而言之,收地削藩是大趋势,统治越来越稳固的登莱、宁波政府无法容忍辖区内一个个独立山头的存在,即便他们已经恭顺已极了也在所不惜,一定要慢慢削掉。
丁大兴继承父业,家族在掖县经营了足足两代人,关系盘根错节,利益遍布各处。这若是搁在清国或顺国,那就是妥妥的一个地方豪强,还是有名义、有兵马、有钱粮的那种,朝廷处置起来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一个不好人家造起反来,糜烂各处。可在东岸人的统治下,精兵强将屯驻各处,火枪大炮、钱粮物资充足,还有轮船、铁路调兵,数万人马瞬息可至,你敢反么?怕不是被一朝扑灭啊!
因此,丁家现在也开始学蓬莱县的董家,派子弟出去做官,这样一来,即便未来封地被收走,他们也可以靠着官面上的关系,继续维持家族的富贵荣华。其实这是一种很不错的思路,因为东岸人正在着手削藩,那么即便为了统战需要,也会吸收一部分比较恭顺的藩镇子弟进入体制,另外还会给一些经商上的优惠政策,算是一种等价交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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