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年7月19日,一艘船帆上有着硕大“VOC”标志的商船正在航行。它的目的地是处于该公司控制下的马六甲港,这会离目的地只有几海里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内就能入港下锚。
而就在这时,他们的右侧飞速驶过来了一艘吨位极大的船只。有见多识广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职员指出,那是一艘东岸人多年前建造的1100吨级大飞剪三桅纵帆船。这种船只在顺风的时候航速极快,风向不利时也能及时调整帆桁,以一定的航速前进。
这种船只多造于三十年前,那会东岸非常流行这种船只。著名的“短跑冠军”级移民运输船就是脱胎于这种型制后修改的,一时以航速称雄于海上,让无数远洋贸易者为之艳羡。后来,荷兰人率先学习东岸人的这种船体设计,然后英格兰人、法兰西人、德意志人、西班牙人纷纷跟上,创造了拥有自己风格的飞剪纵帆船,使得海上贸易的效率大大提高。
不过这种飞剪船也有自己的缺陷。一个是船体重心不稳,人员比较遭罪,且在运输贵重物品时,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第二个是船舱内进水比较多,容易打湿货物,需要你做好严格的防潮措施;第三点,则是船体结构较普通商船更容易损坏,船只寿命短,维修成本高,让很多人对其又爱又恨。
所以,这些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水手们现在真的很好奇,这艘看起来非常破旧的飞剪船应该是从东岸本土淘汰过来的——他们有这个传统,一直都有——在此之前肯定已经使用了很多年了,维修保养成本已经进入高支出阶段,其远东殖民地居然还在使用,这可真是节省得过分了,也许买船时没花钱吧,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大飞剪货船的吃水很深,以至于船头都不如往常那样被波浪高高托起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艘船里应该装载了数量众多的金属制品,是什么呢?别是武器吧?
考虑到最近几年马六甲城的东岸人越来越多,总数甚至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东印度公司的职员们就无法淡定。这些该死的东岸人一定贿赂了柔佛王国的苏丹,虽然这个该死的傀儡没什么鸟用,但东岸人却找到了机会——嗯,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开始在离马六甲城稍远的地方建立农田、集市,正式开始了定居生活。
这些人看似忠良,且还时不时给荷兰东印度公司纳税,但他们也有底线,那就是如果谁想驱逐他们,那么就会立刻翻脸,拿出强硬手段。荷兰东印度公司设立的马六甲市镇议会早就领教了这一点,他们想“劝说”这些东岸人不要定居于此,结果东岸人直接拿出了柔佛苏丹出具的地契,指出这些土地已经是他们的了。随后,他们又拿出了联合省政府、荷兰东印度公司双重背书的协议,指出他们允许东岸人在马六甲进行“经营性活动”。你看,手续完全合理合法,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实说,荷兰人在东印度群岛其实并不怎么爱“讲理”、“讲法”的。他们面对不能容忍的事情时,往往是直接派军舰堵门,比如当年集结了12艘军舰封堵苏拉特港口;或者直接派兵围攻,比如当年纠集了大量雇佣军和土著士兵围攻葡萄牙人的马六甲城。但遗憾的是,在面对东岸人时,这两招都不能用,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因此,他们的“劝说”,那就真的是劝说,无奈东岸人根本不为所动,坚持赖着不走,你又能怎么办?
于是乎,在这样的拖延之下,一来二去,不但马六甲城内有了数百名东岸商人及其职员,城外还有上千名农夫和工匠。再让他们发展下去,人数优势可就完全在他们那一方了,如果再算上无时无刻不想着夺回马六甲城的柔佛土著,这事情显得愈发棘手了。
今天他们居然又“有幸”看到了一艘东岸商船开往马六甲,而且船上满载货物——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些船上肯定还载有至少数百名来自东岸殖民地的移民——可以预见,东岸人在马六甲的势力会更上一层新的台阶。
“马六甲简直天生就是为贸易而生,是世界上最佳的贸易良港。两种季风在此汇聚,商业由此开始。中国、越南、日本、朝鲜、琉球的商船在冬天南下(如果没有装备蒸汽动力的话),夏天返航。来自阿拉伯半岛、印度、波斯等地的商船则在夏天出发,冬天抵达。这种航行的季节性催生了繁荣的中转贸易,商人们在此买卖,大宗货物反复进出,港口人流极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市场贸易热闹非凡,各种庆祝活动丰富多彩。”就在此时被荷兰人指指点点的东岸货船内,来自对马岛的宗义伦正在仔细地阅读东岸人书写的报告。
宗义伦是被东岸人从监狱里提出来的。因为在对马岛之战中投降朝鲜,他们家在肥前的封地被盛怒的幕府给没收了,他留在江户的一个儿子也被勒令切腹。而更让人寒心的是,即便他投降了,但对马岛新的统治者仍然以他在之前的战斗中杀伤不少朝鲜士卒为由,将他们家族及藩中实力派统统下狱,财产也被尽数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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