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行动了!”1706年8月6日,又是一个乌漆嘛黑的夜晚。
王深拿出怀表看了看,还有五分钟就到零点了,他朝一名队员努了努嘴,那人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这里是圣奥古斯丁教堂的地下室,非常隐秘,但同时也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因为这间面积广阔的地下室里还停放着十多具灵柩,基本都是死去的本地贵族或有相当身份的官员。东岸行动队的小伙子们在这里住了好几天,那滋味可想而知。
圣奥古斯丁大教堂是一座主教座堂,地区核心,但所有的神职人员都来自本地。曾经有过来自半岛的主教——事实上半岛人攫取主要教权是常态——但这一任主教恰巧是出生在佛罗里达的胡安,曾经在欧洲游学多年,并管理过西班牙地方的宗教事务。这个人是一个地方贵族同情者,虽然他隐藏得很好。
胡安主教给起义者们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十多名行动队员外加三倍数量的本地贵族子弟,几乎全部提前几天躲藏了进来。教堂给他们提供了食物和饮水,甚至还通过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运进来了一大批武器,使得他们可以坚守这个教堂很长一段时间。
今天上午情报站派人(西班牙裔情报员)过来传递过信息了,要他们今天深夜找机会敲响教堂的大钟。这样的话,已经提前运动到城市外围的起义者们会立即发动,在内应的帮助下,冲进城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将军府、武器库、物资库、军营及各位头面官员的住宅。只要完成了这一点,那么起义就可以说成功了,圣奥古斯丁将迎来新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行动队全体队员已经整理好了装具,离开了压抑、污浊的地下室,全副武装走上了地面。得到消息的约五十名起义者也荷枪实弹,纷纷从其他藏身之地走了出来,在与东岸人稍稍说了几句后,立刻分头行动。
教堂内的人员早就集中到了一起,由胡安主教对他们进行劝解。这些人的脸上神色各异,有人满是惊恐,有人一脸淡定,有人则是难掩喜悦,揭示了各人不同的政治立场。总体而言,支持起义的人居多,这可能得归功于多年来持续不断的宣传,但也从来没有人主动想过,赶走了半岛人后,他们的生活水平真的就能迎来一个质的飞跃吗?不好意思,普通人没有足够的知识和经验来分析这一切,他们的受教育水平实在太低下了,不足以支撑他们理性思考。至于上层社会的人,好吧,他们的利益肯定会得到保障,甚至大概率变得更富有,这就是他们推动独立的根本原因——在社会生产力水平没有大幅度提高,总体财富变化不大的情况下,富人们要想变得更富,只能把被半岛人拿走的那部分揣到自己口袋里了,至于分不分一点给目前正准备为独立而奋战的普通人,那就难说了。
“立刻敲响大钟,发出信号。”王深从腰间抽出燧发手枪,下令道。在他身后,行动队员们已经拥到门前,将各种重物堆积在大门后面。每个窗户也都开始加固,防止被人冲进来。虽然在钟声响起之后,埋伏的起义者就会发动,城内忠于西班牙国王的军人们未必有暇过来查看,但凡事就怕万一,还是有备无患得好。
“当!当!当!”沉闷的钟声在夜空中响起,如同惊雷般劈开了沉沉的黑幕。圣奥古斯丁城外的各个农庄、仓库内,一群又一群的士兵一跃而起,朝城市冲去。因为没有城墙,整个圣奥古斯丁在他们面前就是不设防的,他们可以轻易冲进城区,然后在向导和指挥官的带领下,直奔各自的目标。
凌乱而又快速的脚步声很快在大街小巷中响起。这不是城外的起义军攻了进来,而是来自城内受本地贵族影响的部队,准确来说,就是驻扎在城西军火库附近的一个步兵团。这个步兵团目前只有几百号人,成分比较杂,有来自旧大陆的半岛人,也有梅斯蒂索人及少量土生白人,且后两者占到了一半以上。
在听到教堂钟声响起后,该团的副团长带着几位军官,骗开了守卫,然后将熟睡中的团长擒获。团长其实早在他们冲进来之前就已经听到动静,但他想了想后,将藏在床头的手枪扔到了床底,然后束手就擒。在发现下属们仅仅只是软禁了他,并没有加害的意思后,他很是松了口气,毕竟一起吃喝嫖赌过,这一票是搏对了。
控制了团长的起义军官们直接清洗了军营,将他们认为不可靠的军官或士兵们缴械,暂时关了起来,然后带着剩下的四百多人,直奔军火库。守卫这里的数十名士兵勉强放了两枪,然后就很明智地放弃了抵抗,弃械投降。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还被欠着军饷,真没必要打生打死。
起义军的主力是一个由土生白人组成的绅士团。这个团的团长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是新上任没多久的,属于多拉多将军的心腹。在发现情况不对后,他与数名追随者选择了负隅顽抗。加入他行列的还有近百名土生白人——不要以为所有土生白人都是天然的起义者,事实上忠于国王的人还是有的——他们一边射击,一边喊话,要求“叛乱”的士兵放下武器。但剩下的都是铁了心要造反的,即便有人犹豫动摇,也很快会被军官们呵斥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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