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上, 一艘巨大的客船缓缓行驶着。
“世子爷,前方便是扬州了。”
“嗯。”被唤作世子的男人淡淡应了声。
他一身墨色锦袍, 墨发被白玉冠高高盘起, 容貌俊朗,气质矜贵。
两人站在窗边上,静静望着外面的景色。
扬州不似京城气候明朗, 这里的天气多是雾蒙蒙的。
客船靠近码头, 河岸两遍柳树抽芽,入目皆是碧色。此刻下着小雨, 烟烟渺渺的, 更显得扬州婉约而又多情。
这是谢延此番外放的最后一个地方,
下了船, 那喧嚣的人声便透过渺渺烟雨, 清晰起来。
街道上人流如织, 两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小贩走夫,来往络绎不绝。
两人正行着, 突然前方传来大喊:“闪开!快闪开!”
不知从哪个巷子口飞奔出来的马车正横冲直撞的朝他们冲来, 而那不远处的正前方, 正站着个粉衣白裙的小姑娘。
谢延眸光一滞, 想也没想, 脚下用力, 整个人直朝前方掠去。
阮妗跌坐在地上, 看着那脱缰的野马不受控一样冲她踏来,心跳加速,可她越想站起来脚踝便越软。
眼瞧着那野马冲来, 阮妗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千钧一发之际, 意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一股淡淡的雪松气味萦绕在鼻尖。
阮妗怔然抬头,看见那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子,四目相对间,阮妗好像听见了烟花绽放的声音。
就像是长姐小时候带她去放的一样。
满夜空的洁白,璀璨,还有“砰砰砰”如雷鸣鼓的声音。
那人一身墨色的衣衫,墨发被白玉冠束起,眉眼是风光霁月,身姿挺如松柏,胸有万千沟壑。
“还没看完?”面前的男人突然开口。
阮妗身子一激灵,懵然看着他,狭长的眼尾,是说不出的清冷疏离。
她顿觉两人现下的姿势太过于亲密,这才慌也似的从他“怀里”站出去。
一双美眸惊魂未定,阮妗唇边颤声道:“多,多谢公子。”
谢延睨了她一眼,低头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淡声道:“下次注意点。”
言罢,他带着李捷便准备离开。可刚欲抬脚,方才那驾车的人便走了过来。
“喂!小娘们,你怎么走路的?!”
壮汉气势汹汹奔着阮妗走来,他啐了一口:“你差点伤了我的宝马,知道吗?”
壮汉声音粗矿,尾声喊破了音,顶嚎了这么一嗓子,街道两侧纷纷围起了百姓。有好事儿的抱着肩膀开始看戏。
“你差点伤了人,竟还倒打一耙?你无耻!”
阮妗声音很细很糯,即便此刻生气,小脸憋的通红,于她而言的骂人,对那大汉来说却好似挠痒痒。
一句轻飘飘的无耻,听得大汉心花怒放。他上下打量阮妗,三角眼里冒出了精光。
这扬州城何时来了这样一位美貌动人,身软声甜的小娘子。
大汉看着阮妗鬓边双团髻便知还是个黄花闺女,他笑嘻嘻走近了几步,有意调侃道:“小娘子,好好的路你不走,非要横在道中间。现在我的马受了惊,你还耽误了爷的公事,你说,怎么赔?”
阮妗瞪着他,手摸向腰间荷包:“你要多少钱?”
“哎呦,哈哈哈哈哈……”大汉拍了拍大腿,笑的前仰后合:“看着就像是头肥羊。小姑娘,你爹妈没告诉你不能一个人出门吗?”
阮妗身子紧紧绷起:“你什么意思?”
他脸上挂着奸.笑:“不要银子,你自己即可。”
说着大汉猛地上前一步,作势就欲抓她的手,阮妗有所防备,侧身躲开了。
大汉扑了个空,围观的人顿时起哄。有个身着白衣的文弱书生拳头都硬了,实在看不下去,指着大汉怒喝:“你快松开这位姑娘!”
大汉远远一瞥,是个弱鸡子。他不屑瞄了眼,脸上横肉动了动,压低了声音:“小子,别多管闲事,你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在扬州城,还没人敢管爷的事儿。”
这话一出,有深受其害的百姓顿时认出了此人,惊慌失措道:“他,他是韩知州的弟弟,韩旺啊!”
扬州知州韩奎的亲弟弟,号称地方一霸。别人出门是带仆人,家丁,他出门带的确实官兵,差役!依仗官威,无恶不作。
韩旺得意笑了笑,作势推搡了那书生,喊道:“少管老子闲事!”
书生素白的衣裳顿时出现了灰扑扑的印子,可他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眼看着干着急,眼底都急红了一层。
阮妗心脏跳得极快,四处看了看,婢女清沅还没回来。她趁着韩旺与那人对峙,转头就想跑。
可韩旺的仆人一眼就发现了她,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丁堵住了路,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李捷皱起了眉,扬州城的治安已这般光景了?当街都能欺负民女。他抬头询问世子是否要出手,便瞠目结舌,吃了好大一惊。
世子呢……
谢延伸手将阮妗拉过身后,随后飞快抬腿,直踢中韩旺的心窝口。
阮妗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娇小的身子躲在那高大笔直的身影后,淡淡的雪松气味萦绕鼻尖,阮妗害怕的闭紧了眼。
谢延低头瞥了眼,自己袖摆上那五根纤细白皙的指节,顿时皱起了眉。
韩旺措手不及,被踹翻在地,心脏处疼的他眼前阵阵眩晕,可嘴里仍旧不饶人的骂:“哪个混账东西敢动你爷爷?来人,还不把他送去府衙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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