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是属下办事不力，抓住的全死了。”何峥的语气，满是惭愧。
“他们都是霍淮南养的死士，不会抓住活口的。”霍平骏早就猜到如此，“这次要不是我故意引诱他们，抓住一个都难。”
“少帅，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这么轻易让他跑了。”
霍平骏埋头擦枪，小声在何峥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而后，房门被推开了，江慕月扭过头去，不想多问，也不想多说。
霍平骏在她身边坐下，此时她的长发披散着，如墨色的瀑布，他轻揉这她的头发。
江慕月好容易缓过劲来，没心情和他生气，只挪动了身子，和他保持距离。
夜里两点多，外面漆黑一片，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坐着。
好一会儿，江慕月才开口道：“霍淮南一直这样明目张胆吗？他不怕大帅知道？”
霍平骏摇头，“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爸这两天在家。他真要动手，也不会挑这种时候。”
“况且，这次行动很仓促，漏洞百出。”
江慕月叹口气，霍淮南阴险狡诈，今天才发现，他也是个狠角色。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江慕月一个劲往里面缩，床上便留出来大半边空地，霍平骏脱掉外套，躺在了她身边。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身子蜷缩着，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猫咪。
她的五官很精致，修长的羽睫轻覆，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鼻子，耳朵。
黑暗中，他无声笑了。
第二天早晨，江慕月醒来的时候，霍平骏已经不在了。
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何峥就候在门口。
“江小姐，少帅说让我送你去霍家。”
江慕月轻轻点头，觉得这样也好。
昨天好容易从枪林弹雨中侥幸活下来，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枪声。
霍公馆守备森严，待在那里她最起码是安全的。
昨晚来的仓促，吃早饭的时候，江慕月才打量起她所处的这栋宅子。
这是一栋外观很普通的三层小洋楼，里面的装修是欧式风格，天花板上是繁复的意大利吊灯，桌子上摆放着细瓷餐具。
听何峥说，这房子在法租界。没查清楚之前，霍平骏不敢带江慕月回去。
何峥是霍平骏的亲信，江慕月也信任他，但上车的时候，看见里面坐着的两名陌生男子，她还是有些紧张。
“江小姐，这两人是少帅安排的，奉命保护你的安全。”何峥急忙解释。
江慕月点点头，坐在了后座上。
她细心地发现，今天出门和往日不同，何峥开的这辆车后面，还跟着另外两辆车。
车上坐着的，是穿着军装的军人。
她心中纳闷，只是去一趟霍公馆，用的着这样兴师动众吗？
再者，昨天晚上的杀手，他们针对的是霍平骏，她顶多算是个陪葬品。
霍平骏细心安排，反倒让她紧张起来。
到了霍家，她才发现，原来紧张的并不仅仅是她自己。
三姨太站在门外，正焦急地等着她过来。
“慕月，昨天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快进来，”三姨太拉住她的手，“太太正在里面候着呢。”
江慕月跟着三姨太进门，路两边不时有站岗的士兵。
今天的霍公馆和往日相比，更安静了一些。
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路上忍不住问：“三姨太，太太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
三姨太叹气，“去了你就知道了。”
霍公馆很大，里面是清一色的花园洋房，姚素玲住在主楼，二楼的小客厅里，她已经备好了茶点等候。
让江慕月有些意外的是，今天霍督军也在。
霍督军手握兵权，在南城的地位首屈一指，不屑于交际，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
她来南城半年多，也只在霍平骏挨打那一次见过他一面。
霍平骏身材高大，霍督军却是个精瘦的老头。他中等身材，皮肤黝黑，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威严十足。
“大帅，太太。”江慕月收回目光，礼貌地打招呼。
“你就是给四姨太看病的医生？”霍督军问，直接切入了正题，“说说她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江慕月心中疑惑，朝姚素玲看过去。
四姨太的病只是因为拖了太久，吃了药以后，情况好转，不日就可康复。
她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没想到霍督军旧事重提。
而且，看这阵仗，似乎有什么隐情。
姚素玲避开了江慕月的目光，她今天是霍家的当家太太，在霍督军面前，理当大公无私。
“有什么说什么，实话实说。”霍夫人拿起一杯茶，小口啜着。
“情况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江慕月察言观色，谨慎地开口，“四姨太是小产落下的病，体内污血没排清，需要好好调养。”
霍督军沉默了一阵，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想知道的，是四姨太为什么会小产。
霍督军看中子嗣，怀孕是天大的好事，为什么四姨太好端端的会小产呢？
江慕月想到那天四姨太的请求，隐约猜到了什么。
正说着，客厅的门被推开了，四姨太在女佣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大热天，她身上却裹着外套，一路走过来，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老四，你不好好养着，来这里做什么？”霍夫人连忙过去扶，“有什么事让佣人来说一声就行了，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回头又得生病。”
霍夫人扶着四姨太坐下，又让人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体贴备至。
见霍督军也在，四姨太似乎很紧张，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朝江慕月看过来。
江慕月抬头，两人目光相接。
四姨太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
“老爷，是我年幼不懂事，怀了身子也不知道，这才小产，”四姨太带着哭腔道，“不用把江医生叫来，有什么问我就行了。”
四姨太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她很年轻，此时病怏怏地出现在在这里，霍督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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