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天气晴暖，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郁夫人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郁夫人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披肩，水貂毛顺滑柔软，沈文昕挽着她的胳膊，不多时手心便渗出来一层薄汗。
凉爽的秋风吹过，郁夫人微微变了脸色，她嘴唇惨白无色。
“太太，您身体不适的话，要不我先送您回酒店休息吧。”沈文昕担忧道。
郁夫人勉强一笑，她挽着沈文昕的胳膊，朝不远处的木椅走过去。
沈文昕乖巧可人，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郁夫人开口道：“你不用担心，都是老毛病了，我最怕冷，每年秋冬交替的时候，更见不得风，过段日子就好了。”
萧瑟的秋景容最易勾起人伤心的回忆，郁夫人想起来她早产流掉的孩子。
她这辈子没有孩子缘，就怀过一个孩子，但因为坐车颠簸意外流产。
自那之后，郁夫人便比常人更怕冷，冬天更是足不出户。
沈文昕和郁夫人出来透气，没过多久，郁司令也追了出来。
郁司令四十出头，他肤色黝黑，身材高大，军旅生活练就了一身铁骨，是个铁骨铮铮的军人。
在郁夫人面前，郁司令却柔情似水。
“夫人，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郁司令握住郁夫人的手，轻轻搓着。
“这不是在家里，让人家看笑话。”郁夫人抽回手，小声埋怨。
郁司令长臂一揽，直接把人抱在了怀里，他用身体为郁夫人抵挡冷风。
沈文昕在一边看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曼上了一层水雾。
人的命运真是天差地别，她母亲在沈家低声下气讨生活，郁夫人却能嫁给这样有权有势的丈夫。
沈文昕眼波微动，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像郁夫人一样，嫁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家。
郁司令执意要送郁夫人回去，临走前，沈文昕喊住了他们。
“司令，太太，我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沈文昕犹犹豫豫道。
因为顾安楠的缘故，郁夫人对沈文昕很有好感，闻言，她转过身来，耐心地听着。
郁司令对沈文昕印象一般，不过他夫人喜欢，他也对沈文昕很客气。
“别客气，有什么话直说。”郁司令以为沈文昕想请他帮忙。
沈文昕沉思一瞬，抬眸道：“司令，我刚才见太太似乎身体不适，恰好我阿姐是个医生，她从小学习医术，治好过不少病人！太太若是不嫌弃，不如让我阿姐帮你看看吧。”
郁司令本以为沈文昕要请自己帮忙，听她的下文，却是要推荐医生。夫妻两人都有些惊讶。
郁夫人道：“谢谢你的好意，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太太，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沈文昕挽住了郁夫人的手，“从前，督军夫人身体不适就是找我阿姐看病的，再有，洪帮大小姐得了急性阑尾炎，就是我阿姐做的手术。”
霍家、洪帮，这都是南城最有权势的人，沈文昕为自己找了充足的论据。
“你说的是哪位姐姐？”郁司令迟疑着问，他第一次来南城，对沈家并不了解。
从一个旁观者来看，能得到督军夫人和洪帮的信任，这个人一定不同寻常。
又或许，她真的医术高超。郁司令的心底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沈文昕眨巴着大眼睛，道：“我这位姐姐司令您见过，咱们刚刚还一起吃过午饭。”
“你是说慕月？”郁夫人觉得不可思议，沈慕月才二十岁，她太年轻了，和传统中胡子花白、医术高超的医者形象不符。
惊讶之余，郁司令夫妇又开始重新审视沈慕月。
只是，看病就要吃药扎针，是关乎身体健康的大事，郁司令不敢掉以轻心。
“改天再聚，时间留给你们年轻人吧。”郁夫人和沈文昕微笑告别。
上车以后，郁司令还在想看病的事。
“这次来南城一时半会走不开，如果有靠谱的医生，再好好看看也行。”郁司令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
郁夫人皮肤很白，因为的身体的缘故，她的脸色没有普通人的红润。郁司令将妻子纤薄的手掌捧在掌心，轻轻揉搓，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大街上，路两旁是枫叶正红。
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夫妻两人都想起一些旧事。
郁司令是军人，结婚以后两人经常分居两地，盼了好久，郁夫人才怀上一个孩子。
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有调令下来要郁司令常驻西南军区，即刻走马上任，郁夫人也收拾行囊随性。
但一路舟车劳顿，到了驻地安顿下来，郁夫人却不幸流产，身体也落下了病根。
十多年过去了，郁司令没有再娶，他心怀愧疚，总觉得妻子的病全赖自己。
郁司令开口道：“现在好医生很难遇到，我再去打听一下沈慕月是什么来路，霍家和洪帮信任的人，应该不会错。”
郁夫人轻轻点头，但想到打针吃药的苦，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当天晚上，夫妻两个在隆成大酒店落脚。
白天的时候天气晴朗，后半夜却下起了雨，气温骤降。
沈慕月房间的窗户被风吹开了，她裹着外套去关窗户，却瞥见阳台上站着一个身影。
沈文昕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外面阳台是连接在一起的。
沈文昕朝这边看过来，“阿姐，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白天陪郁司令和太太逛了一天，我脚酸的厉害，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辛苦了，我回头让少帅单独请你们吃饭。”沈慕月道，她的态度礼貌却疏离。
沈文昕似乎什么都未察觉，她笑道：“多谢阿姐，我还没去过督军府呢，什么时候能去霍家见识一下就好了。”
她的手臂支楞在阳台外围的护栏上，模糊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有种朦胧的美感。
她的语气清透，说这话的时候抬头望着远处，满是憧憬。
督军府是霍督军办公的地方，戒备森严，从外面只能看见高大的缠枝铁门，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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