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鹭沉思片刻,道:“你性子直爽,也容易相信人,甚至比我更不设防,所以进京之后切记与人相交只可说半句真话。”
“啊?不都是三分真七分假吗?”杜霜诧异道。
柳白鹭觑她一眼,道:“若真是如此,你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这么说吧,纵使有朝一日,我进京了,若是我身边的丫鬟婆子找你去某个地方,你也不可一人去,定要带齐全了丫鬟婆子,并且知会他人你去了哪里。而就算你我见面之中,我有事先走了,你也要尽快离开所在之地,最起码也不可单独呆在一处房间内。因为你并不知道下一刻会有谁来害你。纵然我不会害你,也保不住有人借我的名头或者借了我的手来害了你。”
“人人都要防着岂不是交不到朋友了?”杜霜泄了气,真真不想进京了。
柳白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认真道:“这些话你必须记到心里,死死记住了!在京中,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信任!”
“哦,记住了。”杜霜有气无力的答道。
柳白鹭点点头,继续道:“回到京中,你若是想要寻人帮忙,就去找周卫青周公子,他身边的小厮周克是可以信任的。不过若是周夫人派人找你,你万万不可相信。”
“你不是说京中无人可信吗?这周公子与你又是何关系?”杜霜双目晶亮的看着她追问道。
柳白鹭眼神黯了黯,道:“是我之前的未婚夫。他这人实心眼儿,有些死板,所以极为可信。”
“听你这意思,他那夫人是不可信的,似乎还跟你有些仇吧?都说这男人呐,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不过是他前未婚妻,你就那么自信他不会被他夫人笼络了心去对付你?”杜霜笑着挪揄道。
柳白鹭一时间怔住了,她皱眉半晌,道:“也罢,还是不要找他了。总之你在京中小心,京中的贵女们有些可以相交,有些认识就好,有些要远离,回头我写给你吧。”
“好啊,好啊。”杜霜真真是有些怕了柳白鹭了,不管何时都能对她说教一番。
齐裴云迎了人进来,远远的就看到与杜霜说笑的柳白鹭,这一个月来柳白鹭始终都是那副摸样,他无论如何戏弄或者想法子气她,都得不到半分回应,也就杜霜来了之后她才鲜活几分。
这,莫非那日岳母跟她说过些什么?
齐裴云想着,心中一动,今日岳母会过来,不若到时去问问看如何解开这个结。
母亲身上的毒毫无起色已然让他心力交瘁,再面对一个木头一样的柳白鹭,他真是快疯掉了。
说话之间第一次催妆已然到了,柳白鹭见宾客来的差不多了,便去了西厢房看齐裴安梳妆。
很快第二次催妆到来,柳白鹭连忙让喜娘给齐裴安穿戴好了,又将自己准备好的荷包塞到齐裴安的手里,道:“这是我今日刚刚拿到的银锞子,到了杜家别吝惜银子。”
“多谢嫂子。”齐裴安连忙起身行礼,她知道杜家那样的地方,就是有人宠着,也会有人看银子行事,更何况自己这样出身的,还不见得可以博得丈夫与婆婆的欢心,所以银子尤为重要。
这次成亲杜家给了一百两银子的聘礼,柳白鹭又自己添了五十两为她置办嫁妆,如今这一包散碎银锞子怎么也得有十几两。齐裴安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上一世是杜霜那个嫂子对自己好,这一世是柳白鹭这个嫂子对自己好。
柳白鹭含笑扶她起来,道:“不必多礼。快快盖上盖头,新郎官儿可来了。”
一句话让齐裴安红了脸,她摸索着将藏在怀中的一样东西拿出来,借着柳白鹭为她蒙上盖头之际塞进她的衣袖里,并捏了一把她的胳膊。
柳白鹭心中一动,看着齐裴安被喜娘扶着坐在床上,自己退了出去摸了摸袖袋里的东西,她笑了笑,转身进了正房。
今日齐裴安成亲,齐丁氏却疯疯癫癫的,纵然这样,她还是齐裴安的嫡母,齐裴安成亲她不能不出来。
柳白鹭打开紧锁的卧室门,看了一眼搂着齐震牌位嘿嘿傻笑的齐丁氏,上前去扶起了她,柔声道:“母亲,今日是您大寿,父亲命儿媳大办,您赶紧梳洗了去吧,宾客都来了呢,您听听外面的鞭炮声,可热闹了。”
齐丁氏一喜,拍着手笑了起来:“夫君对我最好了,那些个狐媚子这会儿定然躲在什么地方咒我呢!一会儿让她们都过来招呼客人。”
“是。”柳白鹭笑着应了,转身去找了一套枣红牡丹纹织锦缎的衣裳。
齐丁氏站了起来,她看了手里的牌位一眼,咦了一声,道:“夫君在外面为我做寿,我怎么能抱着这个呢?可是,这个东西是什么?这上面写的是……”
柳白鹭赶紧将牌位拿开,把手里的衣服塞到她手里,问道:“母亲看这套衣服可好?这是裴云特特给您找来的上等衣料。”
“可是云锦?”齐丁氏欣喜的摸着上面精美的绣花,喜滋滋道:“还是我儿孝顺。知道我喜欢什么。”
“是,您快穿上吧,夫君在外面等着瞧您穿上这衣服的。”柳白鹭帮齐丁氏宽衣。
齐丁氏却猛然抓住了柳白鹭的手,面目狰狞道:“夫君?你叫谁夫君?能叫他夫君的只有我!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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